說著了貓,做出一臉子崇敬戴。
在陶沁婉的夢里,羅老夫人也有一只貓。但坊市上找不到與那只一模一樣稀罕的,尋常些的都已要二三千兩銀子了。陶沁婉舍不得,就忍痛花幾百兩挑了一只非純種的,總算能拿出手。
“嗯哼。”二房祁氏在旁咳了咳嗓子,宣示不滿意。
自從祁氏見過魏妝以后,好似鉆進了求而不得的牛角尖里。對兒媳婦的第一印象就是照著魏妝的標準,魏妝越是不屑,祁氏就越奢以求。反正別管容貌、言行或際往來,哪一樣比不過都不行。
祁氏心里實在是悶著一窩囊,憑甚以自己逸群卓秀的三郎,非是討不著魏家的容。連兒子都看不上,這京城還有哪家男郎能的眼?
再看陶家的閨,莫論長相段了,說一句話都能睞十次眼,心浮見識淺。
比不上就是比不上。
陶沁婉也看向了側座的祁氏,夢里祁氏就是不喜歡的。然而知道,這祁氏在謝府沒有說話的分量,連親兒子謝敬彥都生疏。陶沁婉便也不放在眼里,只做親熱喚一句:“祁二伯母安好。”
“尚算好。”祁氏吭一聲,扭過保養得致煥的臉。
魏妝站在庭臺上,隔空打量了那只貓。
前世羅老夫人也有養貓,是謝敬彥送去的純種厘貓。長長的白胡須,幽藍黑似水晶般的大眼睛,長而,有時看似一只乖巧狐貍。據王吉說,那一只就花去了六七千倆銀,全大晉朝怕是唯此一稀罕品相。
起初魏妝還以為謝敬彥胎換骨,曉得把兒子送走辜負于妻,買了送給賠禮呢。
貓剛買回來那幾天,在云麒院里照看,魏妝勉為其難對謝敬彥溫存了幾分。有時夫妻難忍,亦閉眼主上迎,奢想著用貓去換回兒子。豈料結果可好,梁王一事鬧出,貓送去了老夫人的上院,兒子也沒能抱回來。
不知他貪昧了做的那些殷勤好,可曾有過良心生愧?
總之經驗教訓,取悅男人,莫不如先取悅自己。
那只送去的厘貓起初尚溫,自陶氏進府后,卻開始對魏妝齜牙兇。偏陶氏還在背后,逮著機會對羅鴻爍念道:“貓咪靈氣,尤辨人心,最喜歡與心善之人親昵,抵狠惡之人。”
……魏妝便了那狠惡的毒婦。
直到重生以后,才偶然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近日鶴初先生的白貓時常來傾煙苑里玩耍,有一次沈嬤拿了兩片橙子去喂,豈料貓卻皺眉焦躁竄,橙子湊得近了還泛嘔。
便聽綠椒在旁提醒道:“奴婢進府前做過抱貓奴,貓不喜水果,尤其忌憚橘橙一類,沈嬤勿喂給它吃。”
魏妝才想起來,彼時去羅老夫人的上院里,綠椒常在邊端一盤新鮮切好的橙子或柚、橘。從前心怯,生怕養寵養不仔細,故而不養,自然也不諳其間的伎倆。
呵,這次陶沁婉竟主送貓做壽禮了。
思及上回課講時,陶沁婉裾上相似的金魚草花紋刺繡,未免頻于巧合?總不會也重生了……
魏妝凝眉稍想,正準備喚來映竹拎一屜糖橘進去。卻見一名云麒院里的小廝,已經雙手端著一盤鮮切橙子往正堂走了。
謝敬彥雖規矩苛嚴,但對下人用度月例皆大方,他院里那些仆從都跟了他十幾年,魏妝每一個都識得。
當下便做伺弄花卉的模樣,淡定在外觀。
小廝走到羅鴻爍跟前,恭敬道:“二老爺諒老夫人說話口干,讓奴才送了橙子進來,給您老人家潤潤嗓子。”
那橙子格外新鮮,適才切好,金黃的水富,看得羅鴻爍也覺得了。二兒子謝衍平素沉悶,只知修史,原來細節也甚懂諒。
欣地拿起來一片,又招呼旁邊的李氏和陶氏母一塊兒吃。
祁氏是不管的,吃不吃。三郎是羅鴻爍自己養大,娶怎樣的孫兒媳婦,由羅鴻爍自己做主,祁氏說不得話。就祁氏那點兒偎慵墮懶的小算盤,羅鴻爍還能不懂?
只陶沁婉才咬了一口,便見懷里的貓忽然急躁起來,齜牙撓爪地想要逃。忽地竟跳到了老壽星上,沙啞喵著撕扯起來,驚得羅鴻爍把一盤子橙子都打翻在地。
橙特有的果香四散,貓頓時又越過肩膀,想往別撲。正此張混之際,好在小廝眼明手快地給抓住了。
適才還說這貓通靈,懂得挑選有榮德有福氣的高尚主人。突發這一幕,卻讓羅鴻爍臉上很掛不住。
曉得羅氏最好面皮,李氏連忙尷尬圓場道:“怕是這小貓剛離了母窩,一時生人見多了害怕,多養幾日就好了。”
陶母也局促難捱,口不擇言:“李叔母說得是,驚擾了老夫人,實在罪該萬死。”
陶家把翟老尚書夫婦做叔父叔母。
……有人賀壽禮送一只貓的,奈何沁婉堅持說送了貓,老夫人必定喜歡,早知道該強勢勸一勸。
什麼萬死萬死的,今日可是賀壽!
羅鴻爍一早上聽遍了各種恭維溢之詞,聽得好不舒坦。正嘆多麼完滿的一次壽辰,就被這一只貓給攪和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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