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要。
顧知微拉下的手,故意嘟著打岔道:“大姐姐,你偏心,我也要。”
“有你的。”顧知灼揚手來了一個小丫鬟,“去我那裏,讓瓊芳把上回新買的珠花都拿來,二妹妹自個兒挑。”
點了點顧知微的小巧鼻尖:“這下總了吧。”
“大姐姐,你真好。”顧知微拉著徐迎兒,笑得燦爛,“表姐,你別不好意思,大姐姐經常給我們買珠花,收下收下,一會兒我再給你挑,把大姐姐好看的珠花全挑走。”
徐迎兒果然稍稍安心了一些,地笑著:“多謝灼表姐。”
“喵嗚。”
蹲在顧知灼肩膀上的麒麟貓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它出了小爪子,拍拍的臉蛋,像是在催促。
“好啦好啦,我知道。”
“你們玩,我出門一趟,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
顧知微眼睛一亮,開開心心地應了。
徐迎兒怔怔地看著顧知灼離去,有些羨慕地說道:“你大姐姐真好。”
“對呀。”顧知微兩眼彎彎,“我最喜歡大姐姐了。表姐你放心住著,有我,不對,有大姐姐在,舅父絕對不能把你強行帶走。”
“什麽嘛,為了你弟弟,就要把你嫁給一個老頭,太過份了。你才十三歲,舅父他們……”有病吧!
徐迎兒抿了抿,沒有說話。
是跑出來的,這是這輩子做得最大膽的一件事,要是還被抓回去,那、……
顧知灼腳步匆匆地出了門。
沒有騎馬,大白天的騎馬過去,還是有點太過招眼了。索坐了馬車出行,又讓馬車在離重樓巷不遠的大街停下。
謝府就在重樓巷,步行過去不會太過引人注意。
怎麽著,也得裝裝樣子才是。
“喵嗚。”
貓在馬車上一直安安靜靜的,直到這時,它突然從的懷裏跳了下來,用尾勾了一下的小,往和重樓巷相反的方向跑去。
跑了幾步,又扭頭沖“喵喵”。
“來了來了。”
顧知灼答應了一聲,跟了過去。
沒走多遠,一濃重的腥味撲鼻而來。
要沒記錯的話,前頭是上回被東廠封路的大街。
後來讓鄭戚打聽過,被查封的是吏部鄭侍郎的府邸,但打聽不到是為了什麽。
整條街現在依然封著,周圍一個路人都沒有,顧知灼還在街尾,東廠的番子就看了過來,剛靠近兩步,番子手上的長刀出鞘,架在了面前。
貓往裏頭跑了一會兒,見還沒跟上,又回頭喵喵。
番子看了看貓,又看了看,遲疑著放下了刀。
這是,主子的貓吧?
“喵嗚。”
貓忽然眼睛一亮,顧不上再催促顧知灼,四肢飛奔地朝前跑去。
顧知灼心念微,果然,沈旭從鄭侍郎府中走了出來,紅如火似,哪怕隔得那麽遠,也能敏銳地到他上的氣息遠比上次見面時更加的危險。
烏傷雙手遞上一塊白巾。
沈旭去手上未幹的鮮,隨手一扔,齒間溢出一聲不屑的低嘲。
貓在他的腳邊綿綿的著,沈旭擡眼就朝顧知灼看過去,眼中是高高在上的輕蔑和染的暴。
侍郎府的大門大開著,兩個番子擡了一擔架出來,擔架上頭是一個用白布蓋住全的人,白布上頭星星點點全是黑紅的。他們邁過門檻的時候,擔架稍微傾斜了一下,一只沒有皮的手臂了下來,出淋淋的肢,蜿蜒地滴落在地……
沈旭淡聲道:“封了。”
的嗓音中沒有一點起伏,他擡步走上了一輛黑漆馬車,不一會兒,又是一塊沾的白巾從馬車裏丟了出來。
馬車緩緩馳出,沈旭沉默地轉著手中的佛珠,忽然,他聽到有人輕輕敲了一下車壁。
膽子這麽大,他幾乎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不耐地一把扯開車簾。
沈旭掀了掀眼皮,于是,抵著脖子的兩把刀歸刀鞘,跟著,拿刀的番子也遠遠地退開。
“有事?”
他的角似笑非笑,整個人有一子恨不得屠盡一切活的瘋狂肆意。
“重樓巷,你想去就去,沒人攔。”
“喵嗚。”
貓在車窗上,撒地沖著顧知灼。
顧知灼的目在他眉心落了幾息,有點明白為什麽貓會跑去找了。
沈旭不耐煩地按著貓的腦袋,把它拉下去,桃花眼危險地瞇起,哪怕沒說一句話,滿眼也都寫著“要麽滾,要麽死,別煩我”。
顧知灼想了想,從荷包裏出了那塊新刻好的小玉牌,不舍得遞了過去:“給,謝禮。”
沈旭沒接。和謝應忱之間,他們現在是等價易,他暫時不欠自己的,不需要謝禮。
“謝貓的。”
謝貓幫擬了這張方子。
“諾。”
顧知灼的手又往前頭了,清澄的雙瞳中,他看不到算計和討好,也沒有畏懼和嫌惡。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屈尊用兩只手指起了玉牌,垂下長長的袖。
顧知灼甩了甩發僵的手臂,剛剛差點沒忍住扔下就走。
“還有這個。”顧知灼又從荷包裏拿出一小把薄荷糖,“提神醒腦,我自己做的。”
這回聰明了,直接把薄荷糖放在馬車的小桌幾上。
“再去找我玩呀。”
這話是對貓說的,結果下一刻,馬車的簾子“啪”的放了下來,嚇了一跳。
“喜怒無常。”
顧知灼嘀咕了一句,往旁邊讓了讓,由著馬車先走。
沈旭剝開了一顆薄荷糖放進口中,一子清涼直沖腦門,驅散了縈繞在鼻尖久久不去的腥味,過了一會兒,他丟開佛珠,住了掌心的玉牌。
“第一個……”
鄭侍郎府被抄。
短短三天,闔府上下盡數進了詔獄,鄭侍郎更是被剝皮淩遲,丟進了葬崗。
滿朝上下一片嘩然。
一道道彈劾折子堆上皇帝的案。
鄭侍郎是朝廷命,不經三司會審,說殺就殺,還是施以這等酷刑,簡直肆意跋扈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更有折子言辭激烈,斷稱,皇帝若不降旨重罰,大啓必會重蹈前朝宦專權,禍朝綱的覆轍。
皇帝隨手翻了一遍折子,不耐道:“全都打回司禮監,著他們整理好了再送來。”
李得順應了諾,司禮監是沈督主的司禮監,這些折子打回司禮監和到沈督主的手上讓他瞧著辦沒什麽兩樣。
他向徒弟使了個眼,幾個小太監過來,手腳麻利地把滿滿一書案的折子全都整理好了,又捧著折子悄悄退了下去。
“你說。”
皇帝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盯著跪在下頭的太醫正。
太醫正剛從謝府回來。
“大公子的脈象平穩了。”
怕是死不了了。他咽了咽口水,這一句終究是沒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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