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是唯一正版……

西疆反了。

一道急軍報遞到了皇帝的手裏, 龍失。

這幾年來，因為總兵的縱容和監軍制，西涼小規模的擾從來沒有過, 村子遭屠，百姓被殺更是屢見不鮮。

現在, 西疆十三城, 有十城百姓同時反了，殺了監軍後，向薩爾卡城，西疆總兵謝啓雲就在城中。

他們要求砍下謝啓雲的人頭祭旗，重立總兵。

要求朝廷不要躺平裝死，驅逐西涼人。

要求西疆從此不設監軍！

謝啓雲被困在薩爾卡城, 急向朝廷求援。

謝啓雲是晉王的嫡長子，也是世子，聞訊後晉王幾乎要瘋了。

當初，搶了顧韜韜的戰功, 把兒子派去西疆, 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能像鎮國公府占據北疆一樣，把西疆收囊中，這幾年來, 西疆十三城的監軍都是他陸續調過去的心腹，謝啓雲在西疆主持軍政，說一不二。

只需要再過幾年, 與涼國達永久邦後, 西疆就是他晉王府的了。

說什麽有涼人境搶掠，就算搶走了一些糧食又怎麽樣，他們多種一些就是。

窮鄉惡水出刁民！

那些刁民連監軍都敢殺, 若是讓他們沖破薩爾卡城，兒子危矣。

西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晉王心中忐忑不定，他當即調議調兵鎮，讓閣駁回了。

從午後直到次日黎明，他在書房爭也爭了，吵了吵了，閣和皇帝的意思都是盡量安百姓，西疆是與涼國的邊境，一旦西疆，涼國怕是會趁人之危。

但是，安就意味著答應他們的條件……

走出書房時，晉王心俱疲。

皇帝讓涼國打怕了，只要能平息，他寧願縱著這些刁民來。他還有什麽辦法可想呢。

除非迫不得已，他實在不願像上次一樣用“那件事”來威脅皇帝。

把柄用得太多，只會給自己召來殺之禍。

晉王慢慢往外走去。

他得想想，好好想想……他只有這麽一個嫡子，絕不能有失。

思忖間，一道紅如火一般的影與他肩而過，晉王心念一，趕忙開口喚道：“督主。”

沈旭頭也沒回，他的肩膀上趴了一只貍花貓，金的貓眼睜得圓圓的，在他耳邊喵嗚喵嗚地，似是在提醒有人。

“閉。”

“喵！”

沈貓兒不怕他，用的墊拍他的臉頰，拍得啪啪作響。一見他皺眉擡手，又立馬牢牢地住他的肩膀，耳朵往後飛，仿佛只要遲上一拍就會被毫不留地丟出去。

跟在他後的烏傷面無表，這貓本學不乖，慣會得寸進尺。

“沈督主。”

晉王匆匆地從後頭追上來，客氣道，“請留步。”

“有事？”

沈旭勾起了薄，似是在笑，但烏黑的雙瞳中又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確有一事。本王想請沈督主勸皇上，調兵平息西疆。涼人慣趁人之危，若是西疆有了，必會有戰禍……”

沈旭一掌把蹭過來的貓臉推開，聲音地說道：“王爺大可以讓世子回京城，想必皇上會應的。”

這一點晉王自然也知道，但這麽一來就相當于是落荒而逃的，不但在西疆的所有經營都要功虧一簣，日後也會為兒子上的污點。

就跟他一樣，他得了顧韜韜的軍功，哪怕爬到如今的地位，衛國公一旦在朝上吵不過他，就會嘲諷他這個親王爵名不正言不順。

晉王道：“督主，雲兒如今是西疆總兵，豈能不戰而逃。”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一聲冷笑打斷，沈旭不耐煩地譏諷道：“王爺這般大義凜然，就讓世子打開城門，以平民憤。”

“說白了，王爺舍不得西疆的基業，又怕世子擔著不戰而逃的罪名回京，淪為笑柄。”

“別繞來繞去的，本座聽煩了。”

“你……”

晉王忍了又忍。沈旭的脾氣素來不佳，怪氣已是輕的了。上回自己也不知是哪兒得罪了他，他在皇帝面前一通搬弄，害得自己差點馬失前蹄。

偏皇帝就信他，尤其是最近這場病後，沈旭的地位可謂是水漲船高，若說還有誰能說服皇帝，就唯有他了。

如今這局面，自己也只能靠他。

晉王放低了姿態，直言道：“本王想請督主勸皇上出兵，只要督主願意幫這個忙，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沈旭饒有興味地看著他，晉王慢慢擰起了眉頭。

“喵嗚！”

沈貓等煩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絨絨的腦袋依偎在他的頸窩，呼出來的氣息暖暖的拍打在他的頸上。

沈旭的手指蜷起，難得猶豫了一下，沒把它推開。

他淡淡道：“調職呢？”

調職，晉王也想過，但調回京的話，也不可能是往下調，至也得是平調，或者高升，不然和棄城而逃也沒什麽兩樣。

總兵已是正一品，哪怕平調，也得有位子才行。

京城裏有哪個正一品是可以讓他隨便想就掉的？

“五軍都督府，王爺覺得如何。”

“五軍都督府哪有空閑……對了！”晉王眉心一，眼睛熱烈了幾分，“督主的意思是？”

著的樹萌落在沈旭的側臉上，留下了斑斑點點的芒，襯得他眼尾的朱砂痣紅的耀眼。他甚與沈旭這樣面對面說話，不由多凝視這顆朱砂痣幾眼。

沈旭撣了撣袖，角帶笑，慢悠悠地說道：“皇上給了龔提督十日期限，還剩下六天。”

晉王的心口狂跳了兩下，不可不說，這簡直是絕佳的主意。

不但可以趁機把雲兒調回京城，而且若是能接替了龔海，那就是一個實缺，非常要的實缺。

晉王的態度更好了：“多謝督主提點。”

沈旭斜睨著他，仿佛任何人都不了他的眼，這姿態和眼神，就和趴在他肩上的貓兒一模一樣。

貍花貓半瞇著眼睛，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耷拉著。

“王爺，六日，世子撐得下去嗎。”

沈旭的手指挲著腕上的紅繩，饒有興致地說道：“若是世子撐不了六日，說再多也無用。”

晉王的臉白了一瞬，忙道：“請督主幫本王這個忙，若是此事了……”

“若此事能。”沈旭朝他走了一步，接口道，“王爺把姜有鄭托到總兵的位置。”

他額間碎發微揚，暗沉沉的影子籠罩在晉王上。

無論回憶幾千次幾萬次，他也無法從回憶裏看清那個游擊將軍的長相，只記得他下令屠殺殷家時，那雙帶著的雙眼和帶的雙手。

謝應忱說，是他。

沈旭估且信了。

晉王也在審視著他，語帶試探道：“督主是對西疆總兵興趣？”

沈旭紅繩上墜著的小玉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語帶深意地說道：“皇上如今神不濟，王爺是會選再得一次從龍之功，還是當那攝政之臣？”

晉王眸閃：“督主說笑了。”

“王爺覺得本座會選什麽？”沈旭擡手，白皙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西疆在手，本座想怎麽選，就怎麽選。”

沈旭毫不掩飾他的野心，這反倒讓晉王的心定了幾分。

一個西疆總兵而已，沈旭拿不拿得住還難說，有什麽舍不得的。

只要雲兒能順利回來。

沈旭不會白白幫自己的，只有他有利可圖了，他才會盡心。

用西疆總兵來換軍兵權，這很值。

“待事，定當如督主所願。”

至于以後。

沈旭有一句話說對了，是從龍，還是攝政，得想想，好好想想。

“喵嗚。”

貍花貓了，催促的著。

沈旭頷道，頭也不回地走了，一如他目中無人的架式，也沒有告辭。烏傷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頭。

晉王心思浮地目送著他走遠，匆匆出宮。

晉王府在西疆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他在書房據理力爭地待了一天一夜，回去後，各種急的飛鴿傳書已經堆滿了書案。

形勢遠比朝廷如今收到的軍報更加嚴重，涼國果然見趁虛而，虎視眈眈地伏兵邊關。

謝啓雲以謀反的罪名，幾次試圖出兵剿殺圍城的百姓，都被副將等人以“不可濫殺”為由阻攔，就連士兵們對他的命令也是裝聾作啞。謝啓雲在這短短幾天裏，外憂患，有如被架空。

晉王很快把飛鴿傳書全都看完了。

從目前而言，造反的百姓沒有闖守備府，也沒有和各城的守城士兵發生任何沖突，他們只是殺了監軍和監軍的親兵護衛，又聯合在一起驅逐了境搶掠的涼人而已。他們沒有沖關，沒有東進，更沒有人自立為王。

皇帝肯定會選擇安。

再這麽下去，雲兒會為棄子的。

“世子撐得住六天嗎？”

晉王想到沈旭說的這句話，心煩意。

若是撐不到六天，或者說，若是真讓龔海抓住了顧家把柄，重新坐穩了左提督的位置，就真的錯過這唯一的機會了。而且就算龔海真找不回箭矢，以皇帝對龔海的信任，十有八九也不會真的撤職。

如今只有冒險，無論如何，都要把龔海扯下去。

晉王當下召來幕僚和心腹，在商議了一天後，他擬了一道折子，彈劾龔海監守自盜，私吞千萬箭矢圖謀不軌。

這道折子如同一把烈火，一下子就把朝堂點燃了。晉王黨同心一致紛紛彈劾，從龔海品行有虧，專權勢，作威福，到他葷腥不忌和昭公主爭搶戲子，強占民，私德不修。

龔海萬萬沒想到，這把火會在短短兩天燒到自己的上，眼見風浪一起，龔海迅速出手反擊，但已經失了先機，接跟著，兵部左侍郎上折彈劾龔海貪吃空餉，軍人數只有登記造冊的一半。

也就說，軍在明面上有十五萬，其實連八萬都不到，隨著折子一同遞上來的還有一份名冊。

折子的最後還稱：若是涼國再發兵，大啓兵力過于虛浮，境況只會比六年前更糟。大啓已經沒有鎮國公顧韜韜了，誰又能領兵。

皇帝已經收到了涼國伏兵邊關的消息，這道折子讓他又一次回想起了當年被涼國境的噩夢。

驚怒之下，皇帝把龔海痛罵了一頓，令其上折自辯。

一朝一夕間，龔海就從雲端被一把拽了下來。

太快了，快得他都來不及和幕僚商量。

吃空餉這上上下下誰不吃空餉，各衛所滿編三千三百人，能有兩千人已經很好了，但是說自己堅守自盜，吞下了千萬箭矢就很沒有道理了。

第一道折子是晉王上的，他到底是哪裏得罪了晉王，讓晉王不惜任何代價來對付他！

龔海立刻上了自辯折子，站在書房外求見，皇帝沒有見他，在看過他的自辯折子後，狠狠地摔了出去。

龔海聽到裏頭重落地的聲音，他自知不妙，跪在了外頭，高聲道：“皇上，臣絕沒有不軌之心，求皇上明察。”

“臣收到消息，箭矢就在千機營，求皇上許臣搜營！”

“臣必會找出箭矢！”

“皇上，是晉王勾結了鎮國公府，故意而為，求皇上明查。”

他在太底下跪到了天黑，李得順終于從裏頭出來，站在高階上目視著龔海說道：“龔提督，皇上口喻，從今日起，您暫且停職。”

龔海難以置信地口而出：“不可能！”

“龔提督，方才龐義校尉招了，箭矢并沒有被搶，是您讓人帶走了箭矢私藏起來，并吩咐他把罪名賴在顧世子的上。”

龔海驚呆了。

龐義……招了？

肯定是屈打招！

東廠？不止是晉王，鎮國公府連東廠也勾搭上了？

“李公公，我要見皇上，求您通傳。”

李得順面含微笑。

龔海一向傲氣的很，看不起他們這些閹人，如今倒是一口一個“您”了。

李得順沿著臺階走下，雙手扶起他，和善地說道：“龔提督，皇上并非不信你。只是如今彈劾您的折子太多，又有龐義校尉為人證，皇上也為了保住您。龔提督您想，若是皇上真疑心了您，是該撤職查辦，而非僅僅只是停了您的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