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是唯一正版……

八月初五是大朝的日子。

金鑾殿中, 朝臣們等了又等，一直等到天大亮，也沒有聽到淨鞭聲。

從前哪怕偶爾罷朝, 李得順也會來宣個口喻什麽的，這回連李得順也沒有出現。

朝上從一開始的安靜, 到後來, 悉悉索索聲不斷。

衛國公清了清嗓子，問道：“首輔，皇上到底會不會來？”

宋首輔：“不知道。”

宋首輔得知青州地龍翻的消息後當天就進宮求見，但直到今天他都沒有見到皇帝。

他道：“我已經讓人去請沈督主了。”

“青州的地至波及了四省。”墨尚書急得胡子翹，“到現在連個章程都沒有！”

太|祖皇帝時，在各州的驛站都建有飛鴿傳書, 青州發生地後，地方布政司的飛鴿傳書第一時間就到了京城。

連續三天，一連十幾封，戶部衙門都快養鴿場了。

“房子一片一片的倒, 是被砸死砸傷的就得有幾十萬人, 後續若賑災不及時，還不知道會死多人。皇上到底還管不管？”

“都三天了，還不見人！”

墨尚書越說越氣。就算是駕崩, 好歹也得敲個鐘。

晉王面無表：“皇上去哪兒，還容得著墨尚書你來置喙？”

“晉王爺，”墨尚書怪氣道, “皇上去哪兒也沒跟您說吧, 別裝得自己像個寵臣似的。置喙，置喙，我呸。”

“墨尚書你大膽。”

“大膽就大膽, 你管不著本尚書，有本事你把皇上來呀。不來你就閉。 ”

“你！”

朝上糟糟的。

他們已經等了兩個時辰。

哪怕可以由閣先商量定個章程，但青州大災這麽要的事，皇帝好歹也該個面，安定人心。

“沈督主來了。”

不知是誰提醒了一句，四下頓時噤了聲，回首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沈旭背著邁進金鑾殿，他從衆臣子中間走過，一直走上了朱漆平臺，不耐煩地說道：“皇上不在宮中。”

墨尚書連忙問道：“皇上去哪兒？”

“這就不是你們能過問的了。”沈旭高高在上，語氣滿是不屑，平等地俯視著所有人。

“聖駕微服私訪，三皇子伴駕，一切安好。”

他的意思是皇帝好好的，其他的你們別管。

沈旭說完，甩袖就走，鮮紅的敞袖隨著他的作有若火焰在沸騰。

他瞥了謝應忱一眼，這可不是他們當初易的容，莫名其妙的做了更多的事，讓他的心格外不爽。

謝應忱微笑，垂在側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指尖合攏，做了一個飲酒的作。

哼。一口都喝不了的人還想請他喝酒？他有那麽好糊弄嗎。沈旭冷哼一聲。

兩人間微妙的小作并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皇帝不在宮中這個事實讓朝堂更了，尤其還不知道他在哪兒，讓人如何能不多想。

“安靜。”

宋首輔輕擊了三下手掌。

他也不管還有沒有人說話，直接道：“既然皇上不在，依太|祖皇帝令，由閣擇一人監國攝政，直到皇上歸朝。”

攝政？！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但也有人默默點頭。

的確，若是皇帝突發疾病人事不知又沒有及時留下聖旨，或是因為種種原因不能上朝，那麽按律閣會從宗室中擇合適的人選，監國攝政。

但是，該由誰來攝政？

大皇子聞言躍躍試，皇子中間他年歲最長，也唯有他有上朝旁聽的資格，肯定是最合適的人選。

父皇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要是他現在代父監國，萬一父皇回不來，說不定還能讓他撿個。這個念頭一起，大皇子抑著興上前半步，想讓朝臣們都看見自己在這裏。

宋首輔目掃過金鑾殿，不出意外的在大皇子的上停留了一瞬。

“可由……”

大皇子：快說我，快說快說。

“辰王監國。”

宋首輔向著謝應忱的方向做了長揖。

此話一出，朝中一片嘩然，大皇子僵在原地，半啓。

晉王立刻道：“不可，哪怕監國人選是由閣來定的，但也不是首輔你一人能決定的。辰王有何資格監國。”

“先帝時，辰王年僅十四歲，就曾監國半年，他可有資格？！”

宋首輔的一句反問讓晉王啞口無言。

“辰王是先帝親封的太孫，直到先帝駕崩，也并未廢除。”宋首輔傲然道，“先帝敕令，若國君無法主理朝事，當由太子監國，若無太子，則由太孫監國，若無太孫，由閣推舉。”

“閣一致推舉，辰王監國攝政。”

宋首輔！晉王雙目圓瞪，宋首輔這是徹底投向了謝應忱？！

再看其他閣老，并沒有出聲反對，也就是說，謝應忱把閣全都網羅住了？

衛國公同樣驚詫不已。前不久，他還為了三皇子去拉攏宋首輔，當時宋首輔也還沒有明確的意向吧？他還以為宋首輔不會輕易站隊。

宋首輔：“衆位，誰還有異議？”

衛國公和晉王面面相覷。皇子們年紀尚輕，都還沒有參政議事，怕是連青州有幾省幾縣都不知道。而先帝的兒子們，在當今繼位後，也大多了閑雲野鶴，不理朝事。

一時間他們也想不出除了謝應忱，還誰有資格來攝政。

宋首輔這一招，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一回神，謝應忱就已經站在了朱漆高臺的龍椅旁，他邊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人油然起了一種臣服之心。

“青州地，最為要。”

他嗓音清越，帶著安定人心的魅力，金鑾殿上不知不覺地靜了下來。

“墨尚書，戶部能撥出多糧草和銀子？”

墨尚書神一振，這幾天他為了青州的事，把國庫重新排了一遍，想也不想就道：“二十萬石糧食，和十五萬兩白銀是可以立刻調的。現在從常平倉調糧的話，還可以多調出十萬石。”

這個量并不大，甚至可以說相當的，都不夠一省用的。

“宋首輔，啓用養濟院，先從常平倉調糧，并征調當地的平嘉衛，黎衛等衛所護送糧草。”

“吳提督，命劉明領五萬軍往青州救援。”

吳提督是五軍都督府的右提督，往日有個龔海在，他熬著日子等致仕從不多事。他聞言呢嚅道：“調軍，需要左提督的虎符，或者聖旨。臣尚無權。”

這話純屬是在敷衍。

若有左提督在，他一個右提督自然不能擅權，可是，左提督缺位，右提督就必須補上。就算皇帝不在，都能依律由他人監國，何況只是一個五軍都督府。

晉王不贊同地駁斥道：“大公子，你無兵符，怎可調軍。”

既然謝應忱攝政已定局，他至也要挾制住謝應忱，不能讓他坐大。若是讓謝應忱再趁機沾手兵權，日後更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晉王叔。”謝應忱淡聲問道，“世子還沒到京城嗎。”

什麽意思？

“如今朝上正值用人之際，世子遲遲未上任，很是不便。依本王之見，左提督一職應當另行任命。”

謝應忱眉眼溫和，有一種儒雅風姿。

他無兵符，不能調軍，但他現在監國，是有權調遣員的。

謝應忱拿著謝啓雲，僅僅一句話，就讓晉王吃了癟。

晉王的臉青了又白，幹笑了兩聲，妥協道：“大公子多慮了，左提督不在，自然當由右提督暫代其職，不用另行任命。吳提督，如今青州事最為要，你應當聽大公子的，不可因大公子年輕而懈怠，不然本王絕不輕饒了你。”

吳提督被架在那裏，他若再拒絕，不但會得罪公子忱，必然還會多得罪一個晉王。

他苦著臉道：“是。”

“旬大人。命你為巡查欽差，立刻啓程前往青州，督查賑災事。”

“命太醫院在三日招募大夫……”

謝應忱泰然自若地目視群臣，諸事一樁樁，一件件，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下來。

一開始不人還打著觀的姿態，但是很快，隨著他的一一點名，不知不覺也跟著認真和張起來。這些年來，朝上往往為了一件小事能吵上幾天再做決定，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只有議事，而無爭吵，所有的人都只為了如何賑災救民，而非爭權奪利。

朝會一直到未時才散。

從金鑾殿出來時，謝應忱還在和墨尚書商量如何盡快調糧。

“宋首輔。”

謝璟從順天門的方向氣籲籲而來，他本來是先去了文淵閣的，聽說朝會還沒散，急匆匆地找過來。

“璟堂弟？”謝應忱分了一心神出來，“皇上呢？”

首輔等人也下意識地看向了他。

沈旭說是三皇子伴駕出宮的，他回來了，那皇上回來了沒？包括宋首輔都不希皇帝現在回來礙手礙腳。

“父皇他……”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謝璟有些發憷，口而出道：“父皇在莊子上，和……”

話到邊他趕住口。

皇帝和前鎮國公府夫人季氏一起在莊子上，恩有如夫妻一般，這種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本來他已經勸了父皇回宮，結果季氏一哭，父皇立馬改變了主意。

謝璟實在是想不通，對著這麽一張破相的臉，父皇還能用到這種地步？除非季氏用了什麽手段。後來還是季氏說，朝中不能一日無君，父皇讓他回來主理朝政。

謝璟道：“父皇命我……”

“皇上在莊子和誰在一塊，這有什麽不能說的？”謝應忱打斷了他的話，揭開了那層遮布，“莫非，是金屋藏，樂不思蜀，你說不出口？”

他還帶著淺淺的笑意，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謝璟還未領教過朝局的詭詐多端，他自知說錯了話，沒有去回應謝應忱，而是猶豫著說道：“我會勸父皇盡快回宮。”

他不說還好，這句一說，就是親口承認了皇帝是因為金屋藏，人在懷，才會對朝中諸事毫不理會。

這、這……宋首輔臉極為難看，青州地事涉百萬人的生死，都不過皇帝懷中的一個人？這麽多天來不聞不問！？

連不遠走出來的員們也紛紛駐足。

“璟堂弟。”謝應忱不輕不重地說道，“那就煩勞你勸皇上早日回宮。”

說完便不加理會，只道：“宋首輔，時辰不早了，今日第一批糧草得送出去。先去文淵閣。”

是是。

宋首輔等人紛紛應諾。

不回來就不回來，皇帝若在，怎麽賑災就得吵半個月。

青州事是重要的。

地龍這一翻，連帶著京畿也連續發生了三四次輕微的地，到人心惶惶，各種議論聲都有，還有人趁劫舍，打架鬥毆。

朝會一散，五城兵馬司奉命在京中加強了巡邏，京兆府安排了衙役穿行大街小巷，安百姓。

“咚！”

“趁室搶劫者，殺無赦。”

“傷人命者，殺無赦。”

“散播謠言者……”

一聲聲的銅鑼聲，連鎮國公府裏頭都聽得一清二楚。

顧知灼回首看了一眼外頭，沒再理會，繼續聽大管事的稟報。

大管事先前按的吩咐，把夏糧分別囤在青州附近的幾個糧倉，隨時可以取用。除了糧，還囤了一些必要的藥材。但是，也不能囤多，以免過度拉高糧價，百姓們會把存糧全賣了。

“刑大管事，勞煩你親自走一趟。”顧知灼對著底下一個四十餘歲的管事說道，“以救人為重，一切便宜行事。”

“大姑娘，您放心。”刑重拱了拱手，恭敬地下去了。

該做的已經做了。

顧知灼用指尖輕敲茶幾。

只要賑災及時，不像上一世那樣發生和時疫，至能多活下來幾十萬人。

“咦。”

顧知灼正要回院子，眼睛忽然一亮：“你來找我玩啦。”

一個黑乎乎的小腦袋在門口探頭探腦，出了一邊的耳朵。

“過來。

顧知灼招了招手。

沈貓抖了抖耳朵，不見了。

顧知灼莞爾一笑，慢悠悠地踱到門口，一只腳剛出門檻，沈貓突然一個飛撲，跳到面前。

“喵嗚~”

“哎呀，”顧知灼誇張地道，“我嚇了一大跳。”

貓高興了，嗖地一下跑遠了，一回頭沒看到，站在原地一臉狐疑，又小心翼翼地走回來看靜。

顧知灼學著它的樣子躲在門口，它一靠近，趁機一把撈起。

“抓到了。”

“喵~”

貍花貓興地胡須直抖。

“抓到就要跟我走的。”

顧知灼把它往肩膀上一放，抱著回了院子，從首飾匣子裏拿出了一個金項圈。

這個金項圈是前不久特意打的，上頭鑲著一顆金燦燦的貓眼石，項圈上墜了一個不會響的金鈴鐺，在項圈的側，還親手刻上沈貓兩個字。

顧知灼把它放在人榻上，給它換了一個新項圈。

“你往後一點，讓我看看。”

沈貓在人榻上翻著乎乎的肚皮，用兩只爪子拉著小鈴鐺，滾來滾去。

“大姑娘。”

瓊芳從外頭進來，了一把貓頭，稟道：“大姑娘，季家的族長等人已經到京城了，沒有讓他們見到季華承。”

江南路遠，這些人年紀都大了，為免死在路上，只能放慢行程，走了足足兩個多月。

顧知灼拿起一孔雀羽逗貓，思忖著問道：“皇帝還在莊子上嗎？”

“是。”

瓊芳道：“自從三天前去了荷花莊後，至今沒有離開，今日巳時，三皇子出了莊子，應該是回京了。”

顧知灼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孔雀羽。

季南珂肯定是運氣變差了，買姻緣符的時候，才會讓看到。

顧知灼這幾天一直在思量該把姻緣符利用到什麽程度。

算過兩卦，一卦兇，一卦未知。

不過這事和季南珂牽涉極深，兇吉其實不太準，也因而遲遲未。

“對了！”

顧知灼看著正抱著孔雀羽四肢蹬的貍花貓，打了個響指。

把孔雀羽一扔，俯把貓抱起來。

貓：？？

小爪爪在半空中招了招，又尷尬地。

“小貓咪~幫我算個卦。”

麒麟貓最兇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