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 是唯一正版……

季南珂垂下眼簾, 泛紅的眼尾楚楚可憐。

謝璟稀罕，從初見起，他就日思夜想, 再也無法把目從上移開。見要哭未哭，謝璟暗自反省是不是自己的語氣太重。可是, 不把話說重一點, 珂兒下次還會來。

珂兒運氣好，做任何事都會順順當當，所以，有些肆無忌憚，甚至不會去考慮後果。

謝璟敢肯定，就連這件事, 也從來沒有想過失敗後會怎麽樣。

“珂兒。”

謝璟放開了撐著圈椅的雙手，直起來。他想說，他和一起想想辦法，興許可以去問問清平真人, 想個兩全齊之策。

啪。

話未出口, 季南珂把這些紙往八仙桌上一扔，板著臉道：“不勞三皇子殿下擔心，我會解決的。不會連累您的。”

說完, 用力一把推開了他。

謝璟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踉蹌，再手去拉已經來不及了。

一把拉開雅座的門, 徑直沖了出去。

謝璟又氣又惱, 他一拳砸在八仙桌上，又氣急敗壞的揮著手臂，把桌上的盤盤碟碟全都掃落了下去。

聽到後噼裏啪啦的聲響, 季南珂眉心輕蹙。

謝璟吸引的，是他的矜貴、優雅，如今看來，這全都是他僞裝出來的假象。他就是一個發脾氣的暴躁狂。

“為何張郎不能長——”

花旦水袖掩面，在戲臺上如泣如訴。

這出戲，季南珂期待了很久，現在已經沒有那麽想看了。

回頭看了一眼走廊，謝璟沒有追出來。

算了，自己會解決。

季南珂咬下，提著袂奔下樓梯。

出了戲樓，先去了貓兒街陳瞎子擺攤的地方。

“陳瞎子已經好些日子沒來了。”賣涼茶的小娘子拿了一個銀錁子，熱地說道，“聽說他要親，前不久，還有人來發過喜錢，足足一個銀錁子。”

季南珂打聽到陳瞎子的住所，心念一，看向正在蓋起的茶樓，問道：“我聽說，這兒砸死了一個秀才。”

“對對。”小娘子憤憤然地說道，“張秀才真不是個東西，不知是怎麽騙的，哄了一個好人家的姑娘要死要活的非要嫁他。前不久……”算了算時間，“好像有半個月了吧，那姑娘終于想通了，不願意和他私奔，張秀才還想糾纏不休呢，沒想到，就被茶館砸死了。他呀，是活該。”

“想明白了”？意思是，姻緣符失效了？

姻緣符會失效？

為什麽老瞎子沒有告訴，拿了三把金瓜子，連這麽重要的事都瞞了下來。

季南珂心跳如鼓，臉沉的可怕。

直奔燕子尾巷，打聽了到陳瞎子的住所，還沒敲門，突然一下子門打開了，一個尖猴腮的瘦小人影從裏頭躥了出來，差點和迎面撞上。

“陳瞎子？”

陳瞎子驚得跳了起來，然後認出季南珂是來找他買過姻緣符的。

“是你？”

陳瞎子臉憔悴，滿臉病容和疲憊，繃的隨時都會炸開。和季南珂上回見到時的神奕奕截然不同。

陳瞎子沒理季南珂，靠著牆，戰戰兢兢地往後挪，像是在躲避什麽兇狠的妖魔鬼怪。

季南珂攔住了他，問道：“你給我的姻緣符，會不會失效。”

“姻、姻緣符。”

陳瞎子怕極了這三個字，一聽到就全發抖，兩條抖得停不下來。

“快說！”

“會、會……”

季南珂心口一沉，怒道：“你為什麽不說。”

“你也沒問啊。”

這分明就是在推卸！季南珂咬住後槽牙，若是早知會失效，會更加謹慎的去謀劃。

繼續追問：“失效了會有什麽後果？”

陳瞎子小心地張院子，只想趕打發了，語速極快：“姻緣符帶來的意也會跟著消失。”

要不是還有這麽一個念想在，陳瞎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還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陳瞎子想走，又被攔下了，季南珂追問道：“會死嗎？”

“不會。”陳瞎子搖頭。

長風真人只說過有時效，沒有說用了姻緣符會死。

他理所當然地說道：“姻緣符是為結男姻緣好合，怎麽會死。”

陳瞎子的瞳孔習慣地往上翻，在看人的時候，出的是一大片眼白，看久了讓人心裏的。季南珂挪開目，還要再問，一個拿腔作調的聲音驀地響起，驚得陳瞎子兩戰戰，在了牆角。

季南珂立刻閃躲好，很快，劉陵從小院子裏出來，他狂熱地左右一找，一下子發現了陳瞎子，揪著他的襟，含脈脈地喊道：“陳郎，我們回去吧。”

“放、放開我，放手，放手啊。”

劉瞎子驚慌失措的聲音漸漸遠去。

季南珂站了一會兒後，慢慢地往回走。

沒想到季族長也來了京城，還跑去敲登聞鼓，用最最直接暴的方式把姑母和表弟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現在陳瞎子又說，姻緣符會失效，一旦失效，皇帝為了安定朝堂，怕是會生撕了姑母，這麽一來，的所有努力全會毀于一旦。

季南珂的心緒有點混。

謝璟有一句話說對了，連他都能查到的事，肯定瞞不了多久。

必須早做決斷。

呀。

季南珂發著呆沒怎麽看路，一頭撞上一扇拉著半邊碎花簾子的木門，的手被簾子上的勾子扯了一下，指尖滲出了一滴，白皙的襯得這一滴鮮的有若朱砂痣，豔滴。

用含去了這滴，目中掠過一抹。

沒什麽好困擾的。

又不需要皇帝萬萬歲，只要他駕崩的及時，事就不會暴，姑母也永遠都會是皇帝心口的朱砂痣。

季南珂閉了閉眼，腳步匆匆而去，先在在朱雀大街上排隊買了新出爐的紅，又帶著熱氣騰騰的紅進了宮。

季氏給過一塊令牌，讓能任意出宮門。

等到季南珂再回到鎮國公府，已經未時過半，與一起的，還有李得順。

李得順是為了季氏的放妾書來的。

他面向太夫人，扯了扯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太夫人，皇上有旨。”

季族長敲響登聞鼓後，已經是第三天，太夫人不管外頭事也不太出門，是顧知灼在回府後，一五一十地把事告訴的。

說的同時，顧知灼還拉著的手腕搭脈搏，連銀針也放到了手邊，顧白白和顧繚繚全都在，生怕一個不好，能立刻急救。

其中有些驚險，也總算是把事的原委都說清楚了。

太夫人在怒極攻心的中還口口聲聲，皇帝但凡要點臉，就不至于上門來討放妾書，沒想到，呵呵，還真來了。

一張放妾書居然還要用聖旨來討。

太夫人全副大裝，往正堂的太師椅上一坐，面無表。

大啓有幾年，就當了幾年的超一品詔命夫人，端著臉的時候架式十足。

顧白白和顧繚繚也在。

顧知灼和顧以燦一左一右站在太夫人的邊，顧知灼眼簾低垂，翹長的睫在眼下留著淺淺的影，完地掩住了眼中的緒。

太夫人冷著臉道：“沒有。”

“太夫人。”李得順討好地笑笑，“皇上他……”

李得順糾結了一下，終究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旨。鎮國公府夠倒黴的，還要讓他們跪下領旨，謝主隆恩，連他都覺得有點虧心。

李得順言又止，顧知灼擡了擡手，下人們陸續下去。

“你們也下去吧，咱家勸勸顧太夫人。”

李得順帶來的侍多是他的心腹，和幹兒子，待他們都走後，李得順頗為無奈道：“太夫人，您就接旨吧。”

“哎，皇上要立季氏為皇貴妃，皇後帶著衆嬪妃釵跪在鸞宮，請旨收回命，皇上龍大怒，皇後被罰足鸞宮，其他嬪妃或是足，或是降位。容嬪因為對季氏的容貌冷嘲熱諷，被打冷宮，連容妃的父兄也被貶黜。”

李得順的意思是，皇帝是鐵了心的，太夫人若是堅持不願接旨，皇帝肯定會遷怒。

“太夫人，您別意氣用事。”

李得順扯了扯角，勉強笑笑道：“皇上如今像是中了……”他聲音極低，飛快地說了兩個字，“巫蠱。”

顧知灼的雙睫輕，皇帝的一反常態必然會讓人起疑，世人不知祝音咒，但是，世人皆知巫蠱。

季南珂靠一張姻緣符就想左右一國之君本是在癡心妄想。

別說一國之君了，連周家都能因為周僅諾執意要和酸秀才私奔，懷疑周僅諾是中邪，跑去太清觀求師兄。皇帝的近臣們又豈會發現不了端倪。

所以，顧知灼主在謝璟跟前說破，點起最後一把火。

“太夫人，您先接旨吧。”李得順端著聖旨，好聲好氣地說道，“……待這事後，皇上定會還顧家公道的。”

這話說的，他自己都有些心虛。顧琰的存在足以證明了皇帝和季氏早有有瓜葛，絕非單單巫蠱能夠一言以遮之的。

“公公。”

顧知灼福了一禮，謝過他的坦然以告，問道：“季南珂是不是剛進過宮。”

季南珂站在外頭，正往裏面看。——和李得順一起來的時候，顧知灼就以聖旨是給顧家為由，把這個非顧家人給趕了出去。

“是。”李得順不該說的都說了，這也沒什麽好瞞的，“季姑娘進宮給季氏請安，沒多久，皇上就下了這道聖旨。”

顧知灼沒有再問，看向顧白白，他朝自己點頭，意思是，由做主。

顧以燦悄悄勾了勾妹妹的手指。

“公公。”顧知灼溫言道，“顧家不為難公公。放妾書，顧家願出。”

太夫人雙目一瞪，不贊同地回頭看，皇帝做出這種事來，還要放妾書？想都別想，拖都要拖死這對夫|婦！沒有放妾書，他們永遠都只是“無茍合”。

太夫人的瞳孔中倒映著顧知灼的側，泰然自若，眸極盛。好吧好吧，這丫頭有主意的很，都聽的。

太夫人板著臉，繼續擺出了嚴厲的姿態，不說話，代表的是在為顧知灼撐腰。李得順這樣的人一看就懂，如今的顧家是由這位大姑娘做主。

他忙道：“顧大姑娘，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刑律》有雲：凡和，有夫者，杖九十，婦隨夫嫁賣。”顧知灼說完又故意停頓了一下。

作為前大太監，李得順對《大啓律》還是相當悉的，午門廣場上靜坐的學子們現在天天在背，又天天在寫，一篇篇文章天天往宮裏飛，就算原本不也了。

顧知灼笑了笑說道：“大啓有“收贖”之法，一百金可抵一杖，九十杖抵九千金，不為過吧？”

李得順搖了搖頭：“不為過。”

他出宮時，皇帝就說過，若是顧家要什麽補償，都可以答應。

顧知灼微微一笑，接著道：“婦隨夫嫁賣。季氏在顧家這麽多年，我本想著留下算了。皇上既然想要，我再為難也不敢違了皇上的意，那就賣了吧。”

態度輕賤，把季氏當作是可由主家發賣的賤妾、婢仆。李得順呵呵幹笑，問道：“不知顧大姑娘作價多？”

“公公放心，咱們做生意的有一說一，絕不會漫天開價，再讓你坐地還價的。”

李得順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又趕止住。

顧知灼搖了搖茶幾上的銅鈴，大管事陳今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賬冊，顧知灼示意道：“給李公公。”

“是。”

陳今把賬冊給了李得順，李得順莫名其妙地接過，問道：“顧大姑娘，這是何意？”

“季氏在我府上八年，挪用的銀子和變賣的産業都羅列在這上頭了，其中還包括兩座鐵礦山，這些銀子和産業都是親手送給榮親王的。”

太夫人瞳孔驟，只知季氏中飽私囊，補娘家，竟是挪用了顧家的銀子補給了皇帝？

李得順張了張。

顧知灼不能說皇帝拿了顧家的銀子，這犯忌諱，所以，提的是“榮親王”，表示是皇帝登基前的事。

“皇上願意花銀子贖買季氏，顧家也不好坐地起價。這些翻個倍好了。”顧知灼舉起兩手指搖了搖，又慷慨地說道，“鐵礦山不用翻倍了，原模原樣的還了就行。”

“公公，這兩座鐵礦山是太|祖皇帝親口答應給顧家的，還有太|祖皇帝的聖旨在，絕非顧家私藏。”

顧知灼掩，靦腆地笑了笑，瞧著是一副正經做生意的樣子。

李得順苦笑，手中的賬冊重若千鈞。

哎，這可真不是個好差事啊。

“還有……”

還有啊。李得順想哭給看。

“李公公，您莫急。”顧知灼的態度好得不得了，“放妾書後，顧家與季氏就再無關系了，對不對？那麽，季氏的侄也不應該再留在顧家。”

這確實。李得順點點頭，季南珂和顧家一無緣，二無份，賴都賴不上去。

他應道：“咱家會讓人來為季姑娘搬家。”

“不如讓季姑娘留在宮中陪季氏吧，您說呢？”

這不過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條件，李得順爽快地應道：“季氏心疼侄，必是想留在邊的。”

“一事不煩二主，季姑娘欠的銀子，也請皇上一并替還了。”

顧知灼從袖袋出了一張欠條，親手給李得順。

謝璟就是個窮蛋，指謝璟還，還不如把搭著季氏一塊賣。

李得順拿過一看，欠條上還有三皇子的畫押，心涼了半截。

“顧家就這點要求，請李公公回宮稟明，若皇上願意買下，顧家今日便可出放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