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204章 是唯一正版……

咚咚咚！

戰鼓聲越來越近, 惹得人惶惶不安。

城門附近的陸游商探頭從門往外頭看了一眼，驟然驚呼：“你們看，真是皇上！ ”

“皇上上回出巡秋獵的時候, 我見過的，不會認錯！”

“皇上率兵包圍太廟, 難道太孫真的了皇上, 想要弒君奪位？！”

不安和害怕像是會傳染的瘟疫，在人群中不住地擴散，聲浪滾滾。

“金吾衛，府軍衛聽命！”

承恩公舉起了一塊令牌，漆黑的令牌上頭是一頭金龍，騰雲駕霧。

金吾後衛、府軍左衛是此趟祈福負責太廟布防的, 見到令牌，兩衛的指揮使看了一下彼此，不約而同地往前踏了一步。

承恩公囂道：“拿下謝應忱。”

他的聲音裏帶志得滿意，仿佛已然勝券在握。

金吾衛指揮使周牧冷聲道：“太孫, 得罪了！”

他提劍上前, 抓向謝應忱的胳膊。

謝應忱一不。

周牧的瞳孔中驟然出現一點寒芒，銳利的刀鋒在眼前劃過。

周牧反應極快地往後倒退了一步，他的脖子一陣生痛, 脖頸上赫然出現了一條線，他用手一抹，珠滴落在指腹上。

顧以燦吊兒郎當的站在謝應忱側, 一只手臂還搭在他肩上, 另一只手持著一把刀，刀尖滴下了一滴。

哎，這小子傷了寒妹妹都會傷心, 自己還是多看著點吧。

將士們紛紛拔劍，指向了謝應忱。

呵。顧以燦冷笑，他輕擊了三下手掌。底下觀禮的人群忽起一陣，上百個普通百姓打扮的青年從四面八方一湧而上，他們個個都在上藏了短刀，此刻刀鋒出鞘，目殺機，兩方一即發。

所有人都驚魂不定。

這雙方要是起手來，必然會濺百步。

張的氣息繃得的，如同繃的琴弦，隨時都會斷開。

承恩公沒想到顧以燦會把鎮北軍安在百姓們中間，他慌了一瞬後，指著在場的文武百，囂道：“皇帝已親自率兵誅佞。反抗者，殺無赦！你們是要謀反！？”

“老、老宋啊，你怎麽說？”衛國公張地湊到宋首輔跟前。

宋首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了謝應忱的側。

衛國公咬咬牙，也跟了過去。

這兩個人一，勳貴朝臣們中有近一半人跟了過去，拱衛在謝應忱的後。

百姓嚇白了臉，也不知該站還是該跪。

承恩公的臉糟糕了，口不住地起伏，氣息紊：“金吾衛呢……”他想說還愣著做什麽，三千金吾衛難道還怕了一個顧以燦？！

謝應忱啓：“瑞親王，你看完了沒？”

這話一出。

所有人頓時驚覺，他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承恩公張了張，一道道目跟著謝應忱的牽引，落在了祭天臺上。

謝璟捧著聖旨的雙手不住地抖，發的雙幾乎快要支撐不住了。

“瑞親王！”謝應忱尾音上揚，“念！”

謝璟嚇得差點跳起來，下意識地念著視線所及的那一行：“……榮親王謝嶸鴆毒弒君……”

聲音戛然而止，聖旨從他手上下，落在了祭天臺上。

他連連後退，嚨發，滿心滿眼只有三個字——

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風卷起聖旨，暗紅的漬，目驚心。

百們也是驚住了，這道天降的聖旨怎麽聽著像是先帝詔的口吻？

榮親王鴆毒弒君？？

什麽意思！

祭天臺上的禮親王頓時回過神來，猛地撲上去把詔撿了起來。

承恩公也聽出了不妙，他破聲大喊道：“快，快去搶回來！”

“快啊。”

護在他側的金吾衛將士沖上祭天臺，剛邁上了一格臺階，就讓人一腳踹了下去，向笑瞇瞇地走過去，踩在他們的上，腳下一用力，咔咔兩下，骨頭全斷了。

“擅闖祭天臺者，死。”

謝應忱平靜說道。

無論先前被指認臣賊子，還是承恩公指著鼻子罵他犯上作，謝應忱都心平氣和。

如今，他的雙目中添上了一肅殺之氣。

禮親王飛快地看完了詔。

這道詔確確實實是真的，是先帝的筆跡！

禮親王和先帝是親兄弟，先帝駕崩的時候，他人在京城，當時一道道聖旨接連而來，炸得他頭昏腦漲。

他不信太子弒父，但太子薨了。

他想趕迎回先帝，但先帝駕崩了。

這道詔的容和當時晉王拿出來的全然不同。它為什麽會出現？難道真的是，列祖列宗在天有靈！？

禮親王雙手捧著旨，惶惶出神。

“王爺！”

清平揚起拂塵，銀卷起清風拂在禮親王蒼老的臉上。

“既是上天旨意，王爺不妨念念。”

他悲天憫人地長嘆道：“以免他們各為其主，白白流。”

是。

清平：“你們也暫且聽王爺念完。”

這句話是對著祭天臺下的衆人說的。

禮親王打了個激靈，猛地驚醒了過來。

他理了理思緒，手持聖旨，向著底下衆人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膺天命，極二十二載……”（注）

禮親王的聲音一開始還有些發抖。

周圍靜得可怕，唯有外頭戰鼓聲陣陣，震人心魄。

禮親王的嗓音漸漸歸于平靜，越加清朗：“……昔日東宮鴆弒案發，朕震怒失察，致太子蒙冤。朕悔之，恨之。後實查二皇子榮親王謝嶸藏鴆于墨，僞作太子弒父之狀……”

嘩！

哪怕廢太子的冤屈已然洗白，此刻親耳聽到詔中的字字句句，還是讓人震撼得無以複加。

先帝在駕崩前其實就已經發現太子被冤枉了！？

人群中低聲細語：“原來是榮親王毒殺了先帝……榮親王是誰。”

“榮親王是、是當今皇上！”

“不是，都是假的，假的！”

承恩公聽得臉慘白，大聲尖，想要掩蓋住禮親王的聲音。剛尖了一句，小腹突地一陣劇痛，整個人被踹得向後飛了出去，撞在了他後頭的一些員的上，幾個人摔作了一團。

“……朕于佞，錯刃親子。”

“痛徹五，恨不隨皇兒同赴九泉。”

禮親王念著念著，老淚縱橫。

當年太子與太子妃自戕于東宮，染宮牆，死不瞑目。

他哽咽地泣著，雙手發地著旨，指尖因為過于用力發白。

這道聖旨寫到後面，筆已經有些無力，想必先帝當時是強弩之末，還有上頭噴濺出來的跡，幾乎可以想象，先帝是一邊咳著，一邊艱難地寫下了這些話。

禮親王深深吸了口氣，他目掃過下方衆人，一字一頓地說道：“皇太孫應忱，鐘靈毓秀，宇類祖。著即皇帝位，承天序，繼大統。”

先帝他，臨終前，是傳位給了太孫！

衛國公頓時松了一口氣，他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犯糊塗，決然地站到了太孫後。

他頭一個跪了下來，高喊起來：“先帝爺英明！”

他還不忘看了宋首輔一眼，沖他了眼睛：這下讓自己給搶先了吧。

宋首輔：“……”

這老家夥太有眼力勁，自己確實比不過。

宋首輔開袍角，跪在了衛國公側。

一個兩個三個……

詔寫得很直白，百姓們也都聽懂了這一句——

皇太孫即皇帝位！

呼啦啦地又跪下了一大片。

只剩下一小部分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他們大多猶豫地看向承恩公和晉王。

這番變故，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先帝竟然是直接傳位給了太孫，當年年僅十四歲的太孫！

那麽，今上呢？

為什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會是今上！

“假的！”

承恩公小腹痛得了蝦米，還不忘撕扯著嗓子道，“這是矯詔！別被他騙了！！”

他的額上細細的全是汗珠，有痛的，也有嚇的。

“假的。別相信謝應忱！”

是真是假自己還不知道？！禮親王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繼續往下念道：“榮親王謝嶸鴆毒弒君，褫奪封號，由三司會審，按律定罪。”

謝璟雙目圓瞪，哪怕他已經看過了一遍詔，也不敢相信上面的字字句句。

下毒弒父的怎麽可能會是父皇！這不可能！

他幾乎快要站不穩了，搖搖墜。

他這些年的驕傲自恃，在這一刻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蒼天垂鑒，山河為憑。欽此。”禮親王蒼老的嗓音一口氣把最後的話說完，“太元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筆親鈐。”

數萬人的廣場上，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反倒是戰鼓擂擂，越加的集，一下一下，敲得人心煩意。

太廟廣場的四周已經被包圍了。

這裏到底不是城池，哪怕四門閉，也守不了多久。

只是方才離開百餘步的時候，還能聽到裏頭的喧鬧和囂，現在怎麽反而徹底沒了靜？

“出什麽事了！？”

皇帝焦躁道：“為什麽沒有聲音。”

“為什麽還不給朕開門！”

祭天隨駕的鑾儀衛，布防的金吾衛、府軍衛，只聽命于他這個皇帝，絕不可能向一個逆賊倒戈。他連令牌都給了承恩公，難道還收拾不了謝應忱這臣賊子！？

真是沒用！

“皇上。”

龔海更加謹慎一些，“臣再派人進去探探？”

按理說，這個時候三皇子殿下應該已經手了，無論是勝是敗，不可能毫無靜！

怎麽連秦溯也沒有出來？

“不探了。”皇帝不想等了，“把門砸開！”

“皇上……”

“砸！”

皇帝高聲嚷。

“臣賊子，反抗者，一律當誅。”

呵。他如今有兩萬人，還收拾不了一個謝應忱？

龔海：“是。”

他著令一個將士揮旗幟。

旗語——

破門。

金吾前衛沖在了最前頭，十人一組，大力撞擊著城門。

咚咚咚！

大門在撞擊中砰砰作響，太廟裏的百姓們也終于回過了神。

有人高聲呼喊道：“先帝顯靈了。 ”

“萬歲萬歲萬萬歲！”

咚。

又被淹沒在了沉悶的撞擊聲中。

他們跪在地上，俯叩首，上了頭的讓他們只想為了心中的明主而戰。

“拿下承恩公。”

謝應忱喝令，打扮普通百姓的鎮北軍將士立刻應聲，有兩個小將上前一把把承恩公從重重保護中扯了出來。他後的金吾後衛剛要，謝應忱朗聲道：“金吾衛，有護衛皇城為責，為君王親兵。”

“先帝詔在此，謝嶸是弒君篡位之人。”

“金吾衛，你們莫非想違背誓言，為虎作倀？”

謝應忱擡步走上漢白玉石階，目視前方。

金吾衛猶豫了一下，周牧擡起手，其他人終究沒有。

作為親軍，他們應當聽從聖意，以以命護衛皇帝，可是，若皇帝是篡位的……這、也沒人告訴他們還要不要忠心啊。

承恩公嚇白了臉，他哭喪著道：“不是，不是這樣的。”

“詔是假的，是謝應忱僞造的，這是謀，是謀！”

不可能！

他們親眼看到這個木匣子從天下掉下來，怎麽可能有假。

這道詔，太孫直到現在都還沒沾過手呢！

“晉王晉王。”承恩公慌慌張張地到扯人下水，“你快說，你快告訴他們，這是假的！”

“當時是你拿了先帝詔，立皇上為主……”

“是真的。”

晉王臉灰敗，極為肯定地說道：“這道詔是真的。”

“先帝駕崩前，立了太孫繼位。本王當時就在先帝榻前。”

這些話在心頭這麽久終于說了出來。

這些日子，他實在被折磨的不輕，日夜難眠。一方面，他心知肚明自己是沒有活路了，可另一方面他又總是僥幸著去想，會不會運氣好，萬一皇帝勝了呢？

一切塵埃落定，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你說什麽！？”

禮親王的目有如寒冰，嚨裏哽著千萬質問。

在那日審訊長風時，禮親王其實早有懷疑，只是本能的不願意去細想。

遮布終于還是被一把扯開。

晉王默默垂簾，一句一句地往下道：“王爺不是曾問過，長風為什麽好好的道士不當，要去給先帝下毒？”

“是榮親王指使的。”

“太子的死訊傳來後，先帝悲痛絕，他查出毒不是在太子供奉的安神湯裏，而是在榮親王為先帝祝壽時奉上的壽禮墨錠中，先帝日日用著，才致衰敗。他方知是自己冤枉了太子。”

“先帝悔之不已。”

當時的一切，晉王永遠都忘不了。

先帝是人間帝王，天命之主，哪怕長風在黑水堡城用了邪，對先帝的影響也沒有他們預料中的持久。

太子一死。

悲痛和疚就讓先帝清醒了。

他痛不生，也懷疑起有人對他用了巫蠱，他不相信自己會無故懷疑太子，死太子。

先帝當時不聲，只是把榮親王傳喚到了徐州。

就連晉王都沒有發現，先帝其實已經在懷疑榮親王了。

謝嶸就是個蠢貨。

又狠又毒的蠢貨！

咚。

晉王恍惚了一陣，憶起當年，苦道：“後來……”

“先帝查到毒是下在墨錠中的，他本想立刻拿下榮親王，可是太孫還活著還在京中。先帝人不在京城，臂長難及，生怕榮親王魚死網破害死太孫，便立了一道讓榮親王繼位的聖旨，用作安，把榮親王哄到徐州。”

“先帝只等榮親王到了徐州，就會命人當場拿下治罪。再將那道詔作廢。”

未免有人通風報信，先帝讓東廠盯著所有往來信件和信鴿，所有人都不得離開徐州行宮半步。

原來如此。

宋首輔在一旁默默頷首。這麽一來，就說得過去了。冊立榮親王的詔當時也在他的手中傳看過，確實是先帝的筆跡。

那個時候，晉王以為他贏了，結果……

呵，果然都是來的，無論是氣運，還是權勢富貴。

咚！

堅固的城門，搖搖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