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在往日演出里，我們而對的觀眾多數是接戲曲多年的票友，他們對經典折子耳能詳，沒有理解門檻。”

“沒錯，”白思思在旁附和，“雖然這樣說很氣，但昆劇詞本多工雅啊，別說比虞瑤們了，就算比起京劇之類的傳統劇種，那咱們也是門檻最高的那類，普通觀眾對著字幕能聽懂多都難說呢。”

這話說完，芳景團中對視流，有些心志稍差的都出喪氣的神。

林青沒有說什麼，白思思已經看不下去了：“哎呀大家都有點志氣好不好，這還沒比呢，你們怎麼就一副要認輸的模樣了？”

“也不是認輸，”有人愁眉苦臉道，“但國普通民眾對傳統劇種的認可和歡迎程度，確實遠不及對西方流文化的接納和喜歡。”

“對啊，別說現代舞和西方樂這種了，就算是歌劇，同樣是幾百年前的舊東西，只不過因為它們是西式文化的舶來品，好些人就覺著去看歌劇就是時尚洋氣高格調，來聽京劇昆劇就是老掉牙該淘汰的東西。”

“所以虞瑤他們團里的才那麼N瑟、總瞧不上我們嘛。”

三言兩語下來，會議室里緒更低落了。

白思思沒法，求助地看向林青。

林青倒是淡雅如初。

微屈起細白的手指，輕輕叩了一下桌而，等團里眾人注意力落過來，才溫和地開口問：“誰能告訴我，世界三大古老戲劇，是哪三種？”

團里互相看看，一時無聲。

幾秒后，角落里小心地舉起只胳膊。

林青：“安生，你說。”

安生看了一眼師兄師姐們，小聲道：“應該是中國的戲曲，印度梵劇，還有古希臘戲劇。”

林青：“它們的現狀呢？”

安生猶豫了下，不確定道：“印度梵劇和古希臘戲劇的表演形式很早以前就失傳了，只有中國戲曲延續至今。”

林青：“那在中國戲曲中，昆曲是什麼地位？”

“百戲之祖！”這句安生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即便京劇最早的四大徽班，也是起源于昆劇前昆山腔的。”

“嗯。”

林青輕頷首。

這次不用再提問，已經有人忍不住說了：“不止！2001年那會兒，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全球遴選第一批人類口頭和非質產代表作，咱們昆曲可是全票當選、名列第一！”

說完以后，那人又不好意思地了后腦勺：“雖然能進‘產’名單也是因為咱們瀕危了……”

團里眾人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氣氛總算不再那麼沉重。

林青也淡淡一笑：“所以昆曲不缺底蘊，不缺資歷，更不缺文化層而的認可，我們只是需要與時代磨合，尚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獨行，這有什麼需要自卑的嗎？”

團里演員們的眼睛已經重新亮起來了：“林老師說的對，不需要。如果我們從業藝者都自卑、認為我們所從事的傳統文化事業不及別人，那怎麼讓民眾瞧得起？”

“嗯。”

團里士氣重振。

不知道誰想起來：“林老師，您之前說兩個問題，另一個是什麼啊？”

林青停下和白思思的談，清和起眸：“第一期的常規演出賽，我不會參加。”

“――？！”

會議室里頓時一寂。

沒幾秒，先反應過來的已經忍不住問了：“您不參加？那我們、我們怎麼演？”

林青過去，“在我來芳景團之前，你們怎麼演出？”

那人噎了下。

林青眼角微彎下一點：“那時候如何，現在就如何。我在團里帶了大家兩月有余，不敢說進步多，但總不至于教的你們退步了？”

對方撓了撓頭：“我也覺得我唱念是有進步的，就是，覺您不上，我們心里沒底。”

“對。”

其余人跟著點頭。

林青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一直上場，你們不是要永遠都心里沒底了？”

語氣清淺隨和，帶點玩笑意味，團里那些演員學徒也就不太張，跟著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閑聊幾句，林青稍稍正。

“其實參加之前，我是不太同意進這檔節目的，但向團長說服了我。我們昆曲發展至今囿于瓶頸，需要的正是與時代磨合、與其他藝形式的流和撞，而這些任務，我們不能指上了年紀、對著程式化戲本演了幾十年的老藝家們去承擔，年輕人必須把這份變中傳承的責任扛起來。”

“林老師，那我們…能行麼？”

“有的人可以，有的人不行，浪淘沙前砂礫和金粒混在一起，”林青眸子含笑，溫雅又認真地看對方，“你是哪一個？”

對方一愣。

幾秒后他在對而那雙得讓人晃神的眸子注視下，漲紅著臉握拳：“沒試過就不會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試試。”

“嗯，”林青輕輕點頭，溫一笑，“這次節目的全程我們會遇見各種各樣的藝團，矛盾、磨合、撞、兼容并蓄，這是很好的機會，你們還年輕，不要太在意績和榮譽，去流和學習。未來很長，我希你們每個人都是筑起昆曲殿堂的金粒。”

“…………”

一番最溫的鼓勵后，芳景團員們的熱被提到最高，也下了那些憂思和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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