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洗涮掉無數的塵埃,翌日清晨,連天地都煥然一新,更遑論世間萬。
棠許自睡夢之中緩緩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男人沉凝無波的眼眸。
他好像已經這樣看了很久。
而棠許睜開眼睛的一瞬,他就又一次傾吻了下來。
不夠。
即便已經過漫漫長夜,卻依舊覺得不夠。
不夠追溯彌補往昔的憾,不夠證明今時今日的真切,也不夠填滿心的無盡空與惶惶。
于是只能不停索取。
仿佛只能抱著,看著,追尋著的每一反應和回應,才能證明這個世界真實存在。
才能證明……
他存在的意義。
棠許從頭到尾都于混沌之中。
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應該給什麼反應,也應該展現出更鮮活的緒。
可是卻沒有那麼聽話,思緒也作一團,本無法做出任何指揮調度。
所有的一切,全憑本能。
有一些時刻,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僵得可怕,偏偏燕時予像是毫無察覺一般。
擁抱,親吻,周而復始。
以及那句始終輾轉于齒間的——
“杳杳,別怕……”
……
棠許心中有很多很多種緒。
走到今天這一步,偏離了預設讓焦躁,被迫存活讓痛苦,被困于這方天地讓惶惶。
唯獨不害怕。
畢竟是連死都不怕的人,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好怕?
可是燕時予卻如同被什麼執念所縛,不提從前,不說將來,只是反反復復告知——
別怕。
棠許很想給他回答。
卻又怕一旦開了頭,接下來,便是不由自主地追究底。
在此時此地,維持平靜,打破他心頭的那堵墻才是最重要的。
而一旦開始追究,棠許自己也沒辦法預估會發生什麼——
他會有什麼反應,自己會有什麼反應,通通都不知道。
;所以,唯有摒棄。
……
一整個早上的多云天氣,午后,天空徹底放了晴,出大片大片水洗過后的藍。
,微風,溫度,度,一切都剛剛好。
棠許坐在臺的椅子上翻書,后的燕時予借出手臂讓枕著,隨著的翻,有一行沒一行地看著。
只是翻著翻著棠許手上就沒有了作,燕時予耐心等待許久,偏頭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眼見這樣的態,燕時予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卻保持著這樣的姿態沒有。
害怕一就會驚醒。
而他是真的可以完全保持一不,也可以就這樣坐著,靜靜地看一個下午。
然而棠許卻并沒有睡太久。
自混沌之中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抬眸看向他的時候,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
的眼神,一片寂靜。
在看見他的時候,也沒有產生任何波瀾。
終于反應過來的時候,棠許微微垂了眼,低喃著自言自語道:“我怎麼睡著了……”
燕時予沒有回應。
他依舊看著棠許,看著那雙被長長的羽睫遮住的雙眸。
與此同時,思緒倏地被拉回到從前——
從前看他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個時候,的眼睛里明明有很多種緒,嬉笑嗔怒,每一種都那麼真實,那麼可。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寂靜?
燕時予很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他原本以為,經過了昨夜,一切都可以回到從前——
可是原來并沒有。
他以為的一切,終究都只是他以為。
棠許揀起上的書,尋找著自己剛才閱讀的段落,正要重新投進去的時候,眼角余卻忽然瞥見——
燕時予放在扶手上的那只手,了。
那不是他要做什麼。
而是一種曾經見過的、細微到極點卻不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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