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是在我四歲的時候意外溺水而亡,就在流湖。”
“流湖……是那次我皇祖母召我宮帶我去的那個流湖麼?”盛昔微心下一驚。
“嗯,”蕭熠輕輕點頭,“父皇震怒,將那日跟著母后一起去到流湖的一眾太監宮以及當時在湖邊當值的侍衛統統以救駕不利死了。”
“死他們前,父皇親自去審過,大家的供詞非常一致,看起來確實是母后失足落水,而侍衛與宮下水去救時人便已經沒了聲息。”
“那殿下……”盛昔微言又止。
蕭熠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件事便表明事并不是這麼簡單,心里突然覺得沉沉的,忍不住將蕭熠抱了些。
蕭熠了的發,低嘆一聲:“我那時年,并不能理解這其中的諸多彎彎繞繞,只知道自己的母后沒了,后來跟在父皇邊,沒有人敢再提起這件事,我便也以為真的是意外。”
皇后出事之后,邊伺候的宮死的死,那日沒當值的也被嚴格盤問過后統統打發去了掖幽庭做苦力,終不得出。
唯獨留下了皇后的母嬤嬤,因為蕭熠時經常是這個嬤嬤帶著的,皇后出事時正帶著蕭熠在花園放風箏,而皇后離世后蕭熠夜夜做噩夢,須得這個嬤嬤在邊才睡的安穩一些。
于是這個嬤嬤被留在了蕭熠邊。
老嬤嬤那個時候已經五十來歲了,子其實已經不是很好,但是依然陪在蕭熠邊六年,直到他十歲那年終于還是病逝了。
在老嬤嬤病逝前,蕭熠在床前見了最后一面。
對蕭熠來說,這個嬤嬤已經是除了父皇之外,唯一與母后親相關的人了,如今也要走了。
老嬤嬤看著這個自己從小帶大的太子殿下,在彌留之際懷念起了當初皇后還在的時候。
人死前,腦子里大抵總是會出現很多過去的事,走馬燈似的從腦海里跑過。
老嬤嬤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說起來,不知不覺便說起了皇后去流湖邊那日。
躺在床上的老人拉住了蕭熠的手,不住的喃喃:“若是那日……皇后娘娘不去湖邊便好了啊……老奴還記得娘娘……娘娘明明說要來花園與殿下一起放風箏的,怎麼……怎麼就去了流湖了呢……不應該的……不應該的啊……”
老嬤嬤說的有些含混不清,坐在床邊的蕭熠卻還是聽清了。
彼時的蕭熠已經被他父皇帶著開始參朝,聽了老嬤嬤的話直覺有些不對,可沒有等他來得及細問,嬤嬤便已經撒手人寰了。
事后蕭熠反復回憶那天嬤嬤說的話,母后出事那日原本是要去花園的,可能并沒有打算去流湖。
他心思敏銳,總覺得從這中間好像能看出什麼蹊蹺來。
“殿下是覺得,是有人故意害了皇后娘娘?”
盛昔微聽到這,雖然問的是疑問句,但心里卻覺得十有八九是如此了。
深宮院,總有許多齟齬和暗是人看不見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人在這上面栽了跟頭。
蕭熠沒有避諱,直接點了點頭。
“因為覺著蹊蹺,后來我詢問過父皇當時審的那些人都說了哪些供詞,我與父皇一起又將那些陳年的供詞看了一遍,終于看出了點問題。”
大家都說皇后出了宮是自己去流湖邊的,但其中有一個宮多說了一句,說聽見皇后自言自語的嘀咕:“不是在花園麼……”
當時這句話并沒有引起注意,但是連著老嬤嬤的這番話一起聽,便有些問題了。
盛昔微低低道了一句:“皇后娘娘是被人引去流湖的……”
一時間,心里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想起蕭熠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才十歲,盡管他早慧,但突然得知母親的死是被人所害,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吧。
蕭熠的目變得有些幽深,低沉而又輕聲的道了一句:“之后我便開始查這件事,為了不打草驚蛇,父皇并沒有再參與其中,當年他為了母后雷霆震怒,那之后事已經被定為意外,他不好再有作。”
“殿下查到什麼了麼?剛剛你說王姨曾經是宮中的人,便是與這件事有關?”
蕭熠搖搖頭:“我還不確定,當年母后邊隨侍的人都被父皇死,剩下的人在掖幽庭確實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只要得細,還是能發現些東西的。”
等蕭熠再長大一些,他便開始讓人慢慢去查當年的事,彼時他的子不好,卻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在大限之前查清母后落水的真相。
這一查,就他查到了太后頭上。
當時他暗地里吩咐人去找當年在流湖邊上當值的宮人,卻發現他們陸陸續續都消失在了宮里,竟然一個都找不到了。
在皇宮的主子們眼里,下人的命不金貴,沒了便沒了,人不見了也就管著的太監嬤嬤發脾氣訓斥兩句,沒人會去深究的。
他們慢慢消失的悄無聲息,并不引人注目,但反倒特意去查時,便能看出蹊蹺。
蕭熠說到這,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這些宮中見不得的事說起來其實很抑,如果可以,他是不希盛昔微知道的,但這個姑娘很善解人意,總是希能幫他分擔。
盛昔微抱著蕭熠,將臉埋進他的懷里,好像這樣能多給他一些勇氣,小心翼翼的問:“是……太后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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