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年級的時候,記得那段時間外婆總是要到醫院做手,一去就要住好幾個月,后來我媽媽也跟著去了醫院,兩個人就一直沒回家……等到我媽媽再回來的時候,已經開始放暑假了。老宅里布置起了靈堂,全家人都要穿白服戴白花,后來有吹吹打打的來家里,一整夜都在響,媽媽就讓我跪在外婆的靈前哭,一開始我哭不出來,后來看媽媽哭了,才跟著一起哭……”
喬瑜說到最后,嗓子得太,連聲音聽著都有些啞了,只能先緩口氣,再繼續對他道:“之后我和媽媽就從大宅搬到這里來了。媽媽說房子是外婆留給我的,我好好念書,以后嫁個好人家,還說外婆想讓我以后當先生,出來教書育人。”
林一安一直聽到故事結束,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比較好,只能輕輕抬起手,在背上生地拍了兩下,表示安。
喬瑜也看出他的意思,有些無奈地對他笑笑,轉而沿著水榭一側的石階往下走。
石階下連著一條小徑,沒走兩步就能看到不遠著院墻的紫藤架。紫藤在冬天已經全枯了,只剩下面的秋千在風里輕輕晃。
說起來這秋千還是劉瑩特意給安的,作為年級第一的獎勵。藤架下原本是一石桌石凳,后來被移到了小路的另一頭。小時候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在秋千上看小說,一直看到天黑下去,蚊蟲多起來,需要劉瑩親自拿著電蚊拍一路“噼里啪啦”地過來找,才能把叮的滿都是包的拉回屋里涂風油,邊涂邊吃晚飯。
喬瑜是看到這架秋千就能想到很多,自己也沒意識到會在回憶的過程中很自然地把這些話講給他聽,和著院子里風劃過草木枝葉的簌簌聲,池水映出的天空流云和時常被游魚驚碎的波紋,一切都舒展開來,把時間也拉得很慢。
林一安在這種時候并不會說很多話,只是安靜地聽著,從風和清麗的鳥鳴聲中過濾出和的嗓音。
他在國生活的時間并不算太長,但眼下聽講起這些,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就能走近那些時,草木的脈絡纏繞連結而上,他因此被同化為這里的一份子。
……
直到從花園的另一側月亮門出去,就到了后院,喬瑜指了指一樓的那排房間,對他道:“那邊是廚房,這幾間都是儲間,還有洗房,民宿的很多用品都放在這里……這里的二樓是我和我媽媽的房間,因為本來是給下人住的,房間比較小,朝向也不太好。”
林一安點頭,一邊看了眼二樓的紅木窗欞,問:“我能上去參觀一下嗎?”
“參觀嗎?”喬瑜有些意外。
“嗯,”林一安應了聲,迎著詫異的目,非常鎮定且牽強地解釋,“因為你們家的布局很有代表,包括剛剛參觀過的花園,現在很難找到保存這麼完整的老民居……加上我最近在做的榕悅莊的項目,參考了很多經典的園林,包括這樣的江南民居,這些對我的專業來說是很好的輔助材料。”
喬瑜作為一個門外漢,聽到這解釋完全沒有起疑,甚至一邊聽一邊跟著點頭,最后應了句:“這樣啊……那好啊,我帶你上去看看。”
“謝謝。”林一安臉不紅心不跳地應了聲。
不過考慮到大半年沒回來了,喬瑜在上樓前揚聲對廚房里的人問了句:“媽,我樓上這個房間你收拾過嗎?”
那頭很快回答:“收拾過,你不在家我也天天收拾,一點灰都沒有,干凈得很。”
頓了頓又問:“怎麼,你跟一安今晚想住這個房間啊?”
“沒有,就是他說想參觀一下,我帶他上去看看。”喬瑜簡單解釋了句,便領著人上一側的樓梯。
木頭老化有些明顯,踩起來吱呀作響,喬瑜擔心他沒走過這種窄樓梯,特意提醒了句:“樓梯聲音聽起來有點大,但其實沒事的,就是臺階有點高,你小心點……”
誰知道話音剛落,反而是一腳沒踩穩,木樓梯發出恐怖的一聲“嘎吱”,嚇得心跳都跟著了一拍,反地抓住一旁的欄桿。
然后等再緩過神來時,就到他的手也在第一時間扣住了的腰,力道很大,隔著厚厚的冬外套都能清晰到。
林一安在站穩后也松了口氣,一邊松開手一邊道:“你也小心點。”
兩人原本的高差得很大,但這會兒喬瑜比他高一個臺階,高就幾乎持平了。他的聲音因此很近地掠過的耳側,加上腰側漸漸散開的,本來已經一點點平復下來的心臟又重新跳得飛快。
喬瑜了嗓子,也只能低聲說句“謝謝”,繼續埋頭上樓。
……
的房間大概只有十多平,還保持著中學時期親自選擇的裝修。當時的審是淡綠的雛墻紙搭配深綠的皮質小沙發,有一張正對著窗戶的書桌,能一邊看著鎮上連綿的黑瓦屋頂,一邊聽著河流的水聲寫作業。偶爾的雨天更好,雨打屋檐的聲音舒緩又安,是最的白噪音。
喬瑜一直都很喜歡自己這個房間,如果不是那張小床只有一米三五的話,難得能回一次家,比起客房,其實還是更想睡這里。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一旁的林一安也難得跟心有靈犀了一次,開口道:“其實我更喜歡你的房間,很有特,像那個年代的,剛剛那個大客房就沒有這樣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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