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蠻是在離婚后的第三天搬出了景楓苑。劉姨還沉浸在兒的婚事里,剛回景楓苑沒兩天,就得知了栗蠻和陸久疏拿了離婚證的事,一時間,人都傻了。
“這……這…小蠻吶,你們……”
工人們在景楓苑進進出出,搬栗蠻這三年的東西。
栗蠻穿著休閑套裝,運鞋,很簡單的打扮,像剛畢業的大學生那樣,上值錢的耳環項鏈也取了下來,時間仿佛是回到了三年前。
那時候在景楓苑和劉姨第一次見面。
一轉眼,三年后,要離開了。
劉姨開始抹淚,還以為夫妻倆快要和好了,顯然二爺還是沒能挽留住人,打心眼里喜歡栗蠻,自然舍不得。
栗蠻看到劉姨的眼淚,一時間也有些難,拍了拍劉姨肩膀,笑了笑:“好了劉姨,別哭了,我和姜纖是朋友,以后我們會經常看到的。”
“對不起啊,小蠻。”劉姨抓住了栗蠻的手,看著,哭著道:“久疏那孩子對你不好了,你是個好姑娘,也怪他沒福氣留不住你。”
“他讓你委屈了。唉,我替他向你道歉,只是我天天都能看到你,這一下子看不到你了,我該怎麼習慣啊…”劉姨了眼淚,上了年紀的臉,皺紋彎彎繞繞的,此刻這一苦,看著滄桑又可憐。
“你不用道歉,這段婚姻我也有問題。”栗蠻努力扯出一抹笑,“你要想見我,天天見都可以,我還在南城。”
劉姨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長長嘆了口氣。
栗蠻也待不下去了,帶好鴨舌帽,往下了,遮住了紅了眼眶的眼睛。
轉向門邊,腳步邁開,“那劉姨,我先走了,搬過去還要收拾。”
劉姨有些急,追了兩步:“小蠻,你這搬走了久疏知道嗎?他還在上班,你等他回來送送你,啊,孩子,你要讓他看看你啊。”
“不用他送了,他工作忙,別打擾他了。”
陸久疏冒還沒好就馬不停蹄地去了公司,這段時間工作已經堆積太多了,戴王冠,必承其重,陸家現在給了他,那是他的責任。
栗蠻也沒跟他說今天搬走,沒必要說,都離婚了。
栗蠻大步往門口走,在景楓苑工作里面的保姆們都抹著淚看,實在是不了這種分別了。
劉姨抹著淚,又追了幾步:“小蠻吶,以后我打電話你要接啊,我也不會玩什麼社件,我就只會打電話,相識一場,別生分了啊,孩子。”
栗蠻死死咬住了,嗯了一聲。
“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啊。”
栗蠻死死忍著,要上車的時候,劉姨嗚嗚哭了起來,靠在門上,都無力了,一下一下拍著門,哭著。
“我那沒福氣的孩子啊,多好的姑娘啊,這都什麼事啊,還是離了啊,還是離了啊。”
“三年了,還是了一場空啊。”
栗蠻再也沒忍住淚流滿面,轉跑了回去,抱住了劉姨。
栗蠻沒有回媽媽家,的房子有好幾套,搬去了一年前裝修好的那套房子,地段繁華,主要是離的酒店很近。
那房子雖沒有景楓苑這般大,但也是高檔地方了,住五樓,從落地窗外就能看到一條蜿蜒而下的河,綠化很不錯。
工人們把東西都搬進去后,拒絕了幫收拾的要求,獨自慢慢地收拾,一點一點把東西拿出來擺放好。
現在就想做點什麼事,不想閑下來。
才開始收拾,萬桑就過來了。
打量著這房子:“還不錯啊,我剛還看到河邊有人釣魚。”
姐妹兩個,一個分了手,一個離了婚。
萬桑看了看栗蠻有些紅的眼睛,“待會兒去酒吧?慶祝我們恢復單!”
“好。”栗蠻答應了。
另一邊。
公司。
辦公室里,陸久疏掛斷了電話。
劉姨告訴他,栗蠻搬走了。
他在位置上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悶得慌,又起,走到落地窗,俯視著南城。
高樓大廈挨挨,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太快落山了,昏黃的夕照在玻璃上,他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面無表的臉。
民政局暈倒后,栗蠻送他去了醫院,醒來后,他冷靜了許多,工作堆積太多,電話一個接一個,他跟栗蠻說了再見,這兩天一直埋頭工作,哪兒也沒去,困了就睡在休息室。
他終究不是腦,他沒有大哥那麼兒長,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公司是他這麼多年的努力得到的結果。
栗蠻執意要走,他也不想把事鬧得太不面,那就壞聚好散吧。
看看這段時間,他像中了毒似的折騰自己,陸久疏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喜歡栗蠻,但已經喜歡到了那個地步了麼?不至于。
還是可以制的,他這兩天忙起來還真沒想那麼多。
只要他足夠忙,慢慢會回到正軌的,他這般想著。
但栗蠻搬走了。
搬到了哪里?這個有必要知道。
下班時,陸久疏沒有想回的地方,他好像沒地方去了。
老宅?不想,景楓苑?算了,也沒在。自己之前待得房子?更沒必要了,跟辦公室休息室有區別麼?還不是他一個人。
沉重緩慢的窒息像藤蔓一樣往下攀爬,把他的靈魂錮,陸久疏猛地站了起來,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陸總,去哪里?”小霍忐忑地問。
陸久疏想到了栗蠻現在的住址,想也不想道:“南河宛。”
說完,他閉了閉眼,“算了,不去了。”
“那去哪兒啊?”
車里沉默下來。
陸久疏皺著眉,好像陷了某種斗爭,最終,他認輸了似的,嘆了口氣:“南河宛。”
小霍啥也不敢問,噢了一聲,安靜開車。
陸總和栗蠻姐離婚了,還是他開車送他們去的,小霍也沒想到兩人居然離得這麼干脆,看看陸總,一個月不到,瘦了十幾斤了吧?
他現在笑不起來了,說實話心里也不舒服的。
車緩緩在南河宛小區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陸總,到了。”
陸久疏靜靜地看著窗外,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霍都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陸總說:“走吧。”
他自始至終沒下車。
小霍遲鈍地意識到,這是栗蠻姐的新住。
“那現在,去哪兒?”
“海邊吧。”陸久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這里。
小霍一聽,嚇了一跳,海邊?為什麼去海邊?他腦海里不控制想了些有的沒的,陸總不了打擊難道要……
他覺得他不能裝孫子下去了,陸總也是人,離了婚也會難,他有必要安幾句。
然后,小霍邊慢悠悠往海邊開,邊絞盡腦想安的話。
“陸總,其實吧,離婚了不習慣很正常。”
陸久疏看了他一眼。
小霍忙道:“我堂哥也離了婚來著,開始那段時間他又哭又鬧,鬧得家里誰都睡不好吃不好,時間一長,就會習慣了。”
陸久疏也覺得他現在只是不習慣。
到了海邊后,天已經黑了。
他下了車,看著烏黑的海,想到栗蠻給他過生日那一次。
可惜這次抬頭沒有星星,低頭也沒有蛋糕和。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里,黑黢黢的海也沒什麼好看的,但他想到了栗蠻,所以就來了。
小霍穿著白短袖,夜晚的海邊風特別大,他又瘦,此刻哆哆嗦嗦抱著胳膊下來,站在了陸久疏旁邊。
“陸總,別,別想不開啊。人生還長著呢。”
陸久疏頗為無語地看了看小霍,語氣淡淡:“你能別說話麼?”
沒一句他聽的。
他怎麼會想不開,他連腦都不是,又怎麼會離個婚就跳海?
現在的種種不過都是因為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然后失了產生的不習慣罷了。時間一長,會慢慢恢復的,只要熬過去就好了。
所以晚上失眠,睡不著,想栗蠻到快要窒息也是正常的。
無數次拿著手機,看著栗蠻的電話,看著的聊天頁面,打了半天字又刪掉也是正常的。
離婚第五天。
陸久疏和幾個合作人在餐廳用餐,有個老板帶了家屬,那是個能言善辯的人,戴了一對珍珠耳環。
陸久疏想,栗蠻也喜歡珍珠耳環,他老是看到戴。
隨即,悉的痛苦又浮了上來,不該想到的。
離開餐廳出門的時候,一個小孩拿著一個白蘿卜,一口一口咬著,路過。
陸久疏想,栗蠻也喜歡吃白蘿卜。
想到白蘿卜,他倒是想到了自己還有只狗崽。
那是栗蠻很喜歡但沒有帶走的狗崽。
于是,他回了景楓苑。
悉的建筑浮現在眼前,他像每一次回到景楓苑那樣,車進了大門,開進住宅區門口。
陸久疏微微皺了皺眉,口堵得慌。
一切都還是悉的老樣子,沒有因為他一個周沒回來有什麼改變,更沒有因為他離了婚就變了什麼。
可他還是覺得這里有什麼不一樣了。
栗蠻不在這里。
他甚至想,那這里還有存在的意義麼?他還回來干什麼?
“汪汪!!”
大蘿卜的聲音由遠及近,陸久疏下了車,看著從草坪里跑過來的胖家伙。
“汪汪汪!汪汪汪!嗚嗚嗚…”
大蘿卜一個周沒看到主人和男主人了,好像它也發現了什麼,它是陸久疏帶回來的,此刻看到陸久疏,委屈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要哭了。
它撲倒在男人的皮鞋上,嚶嚶嚶著。
陸久疏站著看了會兒,還是彎腰把它抱了起來。
“哭什麼,你媽媽不要你了。”
“你以為你哭,就要你麼?”
“二爺?”劉姨跑了出來。
“你好幾天沒回來了。”
“你吃飯了沒有?”劉姨上上下下打量他,“要不,還是把小蠻找回來吧?我看你狀態好像不好……”
“時間問題而已。”陸久疏說,“景楓苑我不會來了。”
劉姨愣了下:“那我…”去哪里照顧你?
但陸久疏卻先開了口:“你去大哥那邊吧。”
陸久疏看著劉姨,沉默了會,才輕輕扯了扯角,“想去很久了吧?我再不提就有點沒眼力見了。”
“說什麼呢?如果你需要我這個老媽子,我哪兒也不去,就守著你我的爺喂,你聽聽你這話……”劉姨眼睛有點紅了,被傷了心。
“抱歉,我沒別的意思,如果我的話讓你傷心,那是我的問題。”陸久疏放下了狗崽,看著它在原地跑來跑去,“大哥那邊有你的兒,外孫。”
我這邊什麼都沒有。
他覺得劉姨早就想去很久了。
就像大哥說的,他像母親,他邊留不下任何人。
陸久疏就是這麼想的,畢竟,他不是劉姨的兒子。
“小蠻走了,你也……你這孩子,你這樣撐著能得到什麼呢?”劉姨念叨著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是為了工資才對你好啊?就算現在沒工資,我也愿意照顧你啊。”
“你想誰都離開你才好啊?然后自己胡生活?我兒現在幸福呢,我放心得很,我去那兒干什麼?我還有個孩子不幸福。”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陸久疏最終說了這句話,他進了門,看到悉的大廳,沙發,再往里走,是餐廳,右邊是樓梯。
都有栗蠻的影,陸久疏上了二樓,在栗蠻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他推門而,栗蠻的房間了一些東西,但不仔細看并看不出來,顯然劉姨沒有來清理。
洗漱完,陸久疏睡在了栗蠻睡過的床上,上面還有茉莉的清香,栗蠻喜歡茉莉。
他好像把栗蠻抱在了懷里。
這一晚,陸久疏沒再失眠,很快睡了過去。
夢里,他抱著栗蠻睡得很香,可醒來后,輕飄飄的被子只是一場空。
像是要不過來氣似的,心臟痛得他呼吸困難。陸久疏快速起床,洗漱好去了公司。
用工作麻痹自己,只要不想就好了。
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聽,母親的聲音傳了過來:“家都不回了?就算裝個樣子,也該回來看看你的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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