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泉跟我和好吧？”

月從地板上的水中，反照進他眼眸里，他發梢漉著，連帶著英眉與深眸都和潤起來。

杜泠靜仰頭被他鎖在眉眼里，看著此刻他潤的眉眼，有種別樣的覺。

心下微微跳了跳，但卻還是瞥了他一眼，推開他下了竹床。

他果是什麼都想要，這世上就沒有他陸侯不想要的東西。

偏偏，他似乎總還能要到？

就好奇，他陸惟石就從來沒有苦苦求而不得過嗎？

月流轉在浴房之中，自眼角，瞧見他長嘆著，雙手把太了又。

眨了眨眼。

*

又過了幾日，到了兗王府在京外的花宴日子。

杜泠靜一早就得了消息，道是保國夫人、萬老夫人和杜潤青也一道要前往，兗王府此番遍邀京中舊臣新貴，連蔣楓川也在應邀之列。

第70章

兜兜轉轉, 杜泠靜還是戴上了那套紅珊瑚的頭面。

一早被某人起上朝的聲音吵醒，沒了睡意，干脆收拾梳妝準備去兗王府別院赴宴。

可不是習慣于等旁人都到了, 才擺足架子姍姍來遲的人。這會梳好發髻，戴上頭面, 換了一桃繡團花褙子, 并胭紅褶。

胭脂紅與珊瑚紅簪遙相呼應，面上敷了淡淡一層薄，染脂，陸慎如本要踩著時辰去上朝, 但目落在妝臺旁的自己娘子上，邁出房門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他抿只反復打量自己剛梳妝好的娘子, 秋霖等人見狀相互對著眼神退了下去。

杜泠靜正對鏡給自己墜了一對珊瑚珍珠的耳環，左右瞧了對稱，站起來，誰料剛轉過, 就投進了某人的懷里。

杜泠靜被他嚇了一跳, “侯爺不是去上朝了嗎？”

然而他道, “你這樣，我怎麼去上朝？”

杜泠靜愣住, 見他半是含笑，又半是惆悵, 一邊瞧，又一邊搖頭。

似剛從晨曦的微中, 撲著翅膀飛出來的紅蝴蝶，就落在他的眉尖。

陸慎如嘆氣，“可惜今日朝會事多又繁, 我恐怕要晚些時候才能趕過去。”

不過是兗王和兗王妃的春花宴而已，閑雅致的宴請與朝中大事關系不大，似魏琮尚在養病之列，便不準備去了，獨年嘉前往。

而這位侯爺更是諸事纏，杜泠靜本還以為他不去，只有代他前往，亦與年嘉小聚。

但他說會趕過去，又說可惜。

杜泠靜眨眼看他，見他一雙眸中只映著的影子。

有什麼可惜？總不能是打扮了，就只讓他一個人看。

側要從他懷中出來，他扣著的腰不肯放，低聲叮囑。

“吃些酒。”

酒量委實是好，可多吃上幾杯，卻也有酡紅的酒暈浮現在臉頰上。

本就已不可方，若再添些酒暈，他只怕有些失了神的，目要纏在發梢了。

他陸侯的夫人，是旁人能看的嗎？

他只能跟道，“等下朝我去接你，記得吃酒。”

杜泠靜：“……”

他說得好像是什麼酒鬼。

連忙推了他快去上朝，本來就比百都晚，再晚就連皇上也要等他。

杜泠靜推走了某人，稍稍用了點飯，時候就不早了，年嘉派了人來催。

“郡主啟程了，夫人也快前往吧。”

杜泠靜恰也收拾停當，崇平親自護送，一路往京外的兗王別院而去。

不想杜泠靜到了兗王的別院外，當先見到的不是年嘉，卻是衛國公世子夫人、楊家大小姐楊金瑜。

兗王和王妃遍邀京中舊臣新貴，楊金瑜在應邀之列并不奇怪。

亦看到了杜泠靜的馬車，神冷淡，又見兗王府的管事當先去迎杜泠靜這位陸侯夫人，面更是沉，卻也并不多言一句，暗暗吸氣恢復了神，與人說笑著進了別院之中。

自拂黨與榮昌伯府楊家的事后，楊家那兩位犯事的小爺是被重判還是被赦免，都與無關，至于楊大小姐楊金瑜，也只當從不曾相識便罷了，沒什麼集才好。

這邊進了別院花園之中，年嘉就快步上前迎了。

兗王的別院當真是云集京中貴胄，杜泠靜只見別院里花團錦簇，但人比花還多，錦華服行走其間，只為花宴更添鮮艷。

杜泠靜不道，“兗王府的別院真是闊大，不然這麼多人如何招待得下？”

一旁引路的王府婢道，“回夫人，這是王府在京郊最大的別院了，只是逢著春闈的年份，王爺與王妃請來的貴客實在是多，左右鄰著的兩家都開門借了園子給王府，不然也怕招待不周。”

年嘉說這種鄰家借園的事，也是時有發生的，“誰人不喜歡為旁人錦上添花？”

兗王雖不掌朝堂大權，可輩分高，又得皇上敬重，在宗室里、在整個京城的高門中，頗有些名。兗王府辦花宴，誰人不給他捧場？

年嘉記得東側是另一位宗親家的別院，婢連道正是，說東側鄰家，“借了后花園給王府。”

年嘉又問，“那西側鄰居是誰家？”

想不起來，婢卻道。

“西側是保國夫人新置辦的別院。保國夫人借出了后園的小院，給王府的貴客們落腳休歇。”

竟是保國夫人，是魏家的別院。

年嘉沒什麼可問的了。婢將二人引去兗王妃面前見禮。

兗王妃上次見了杜泠靜，便對頗為喜，此番也留多說了會話，眼見來見禮的人越發多了，才讓四下里隨意閑逛賞花。

杜泠靜和年嘉在花園里走了沒多遠，便見著有人從另一路往這邊走來。

不巧正是出借了院子落腳的保國夫人，側跟了不夫人，其中恰就有萬老夫人，而萬老夫人后，正是杜潤青。

年嘉準備換條路走，杜泠靜都隨了，不過也回頭看了秋霖一眼。

秋霖低聲在耳邊。

“夫人放心，我讓艾葉跟著二姑娘了。”

今次的兗王府花宴人這麼多，就算要行再的事，也保不齊會出了岔子，被人發現。

在此間鬧出事來丟了人，可就滿京城都知道了。

杜泠靜暗暗了手，與年嘉一道換了另一條路，這條路從一片紫竹林中穿過，從一假山上的高臺邊花路小道路過。

們剛走過去，便聽到高臺上有人作了首詩，兗王爺在旁掌道妙，一旁的人湊上前賞評起來，兗王更是夸贊不止。

年嘉抬頭瞧了一眼，笑起來，“你瞧是誰人作詩？”

了杜泠靜，杜泠靜不也抬頭看過去，只一眼，恰與高臺上作詩的人對上了目。

他穿了件絳紫束紅玉錦帶的長袍，此刻長負手立在高臺之上，杜泠靜險些沒認出來。

是六郎。

自三郎過世之后，他的裳清一的全改了三郎生前慣穿的，甚至會在腰間束杜泠靜從前給三郎打的绦子。

他今日這一裝，濃墨重彩如深秋山巔的紅楓，褪去青竹的清俊，杜泠靜真是差點沒認出來。

不過六郎也確實與過去不同，從前他是舉子，尚在三郎這解元之下，但如今他是貢士，下月便是金榜上的進士，已在三郎之上。

杜泠靜見他也看到了自己，跟他輕輕點了點頭，年嘉亦跟他打了個招呼，兩人便順著花路小道轉去了另一邊的桃林里。

但有人的目卻從高臺里，一路分花拂柳地，綴在杜泠靜發髻后長長的發帶上。

高臺上的風吹起蔣楓川的絳紫袍擺，有幕僚來請兗王往前廳見客。

兗王立時邀諸君同去，只是點到蔣楓川，蔣楓川卻跟他笑著請罪。

“王爺別院的風著實醉人，還請王爺許蔣某再留片刻，高臺吹風，極目眺景，再追王爺腳步。”

他要多留一陣，兗王自都允了他，“前廳吵鬧，秋屹在此閑也好，本王是不能了。”

他了蔣楓川的表字，說完又道，過一會忙完再讓人來請他。

蔣楓川會試名次雖然不高，但兗王多重，旁人也都敬著他，一一與他告辭，不時高臺里只余他一人在風中默然佇立。

從花路小道上遠去的人，此刻剛剛踏桃林之間。桃花漸謝，只余半樹尚在枝頭。

正穿了見桃紅繡花褙子，人立花間，就這麼輕輕走著，便將殘缺了半樹的桃花齊齊補了上來。

青年的目綴在了的翻飛的擺與飄的發帶間。

從前在青州，他也曾與，逢春日去過城外的桃林。

彼時三哥尚在，與一道走在前面，山間留下清澈山泉溪水，三哥親自舀了為煮茶。

喜好用泉水煮茶，三哥總是記在心上。但他記著的不僅這些，他會記得與他出游時穿了什麼裳，戴了什麼首飾，發間又系了什麼的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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