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漪這一刻心中無比的后怕,側頭看母親,見面煞白顯然也被方才魏宣帝舉驚嚇到了,若殷樂漪此刻再流出怯懦的一面,只會讓母親更覺沒有倚靠,擔驚怕。
屏退四下,扶著母親進到殿的榻上坐下,又為母親倒了杯熱茶遞到母親手中,聲道:“無事了母親,兒臣在這里。”
貴妃一邊捧著茶盞,一邊瞧著乖順面容,眼中生淚,“樂漪,你可知方才母親的半條命都險些被你嚇沒了?你為何要對魏宣帝說那些話?你不嫁裴洺不離開這水深火熱之地,你讓母親如何安心?”
“母親,我實在是嫁不得裴洺。”
殷樂漪將其中緣由盡數說與貴妃聽,“我若真的說自己心儀裴洺,想嫁與裴洺為妻,恐怕不等我嫁進裴家便要不明不白的死在宮中,還要連累母親一同累……”
貴妃聽完緣由霎時淚如雨下,“我竟險些將我的兒親手推進閻羅殿……樂漪,母親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父皇啊……”
母親悔恨落淚,殷樂漪聽得更是悲痛萬分,抱住母親,“母親是為兒臣好,母親何錯之有?”
“母親無錯,錯的是讓我和母親失去家國,失去夫君和父親之人……”
殷樂漪眸中含淚,卻撐著未讓這滴淚從眼眶里落下。
輕聲問:“母親,若晉國未亡,待父皇退位之后,兒臣可是那下一任晉國帝?”
貴妃從兒的懷抱中抬起頭,“……你自然該是下一任晉國帝,只是你自便得你父皇憐,他不愿你年紀小小便被儲君的份桎梏住,勒令后宮中人乃至你的太傅,都從未在你面前提起過此事。”
可即便不提,殷樂漪又怎會不知,晉國大儒為親自啟蒙做的太傅,不教世間子該有的禮法,卻教為君者該如何治理天下,戴百姓。
“母親,兒臣自知不是個合格的儲君……”殷樂漪伏在母親膝下,仰著面著母親,輕的問:“但兒臣卻癡心想將本該屬于兒臣的皇權奪回來,母親可允兒臣去奪?”
貴妃心下震驚,但很快又哭著搖頭,“奪權之路何其兇險?你孑然一沒有助力,更無兵無權,更何況你是母親的兒,你若……你若有個萬一,是想讓母親和你一同去了嗎?”
貴妃雙手輕捧住兒的臉,見兒那雙素來溫的眼眸之中,竟明亮的好似有灼灼的。
“母親,兒臣沒有退路了。”殷樂漪聲雖,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與其茍延殘的活在他人鼻息之下,兒臣寧愿濺三尺,也要去顛一顛他魏國的皇權……”
第61章
心意“算聽話。”
晌午貴妃便修書一封送往裴府,在信中以殷樂漪年歲小為由,回絕了和裴洺的婚事。
書信送完裴府不到一個時辰,裴洺便向雍華殿遞了帖子,在宮外請求覲見。
木槿得知此事后匆匆趕回絳清殿向殷樂漪傳信,“公主,見與不見,娘娘說全憑公主意愿。”
殷樂漪不假思索道:“不見。”
幾刻前才在魏宣帝面前說了不愿嫁與裴洺,若此刻又立即允準讓裴洺進宮,魏宣帝得知后難免會懷疑是否真的不想搭上裴家這條船。
當斷不斷反其,藕斷連只會平白惹來魏宣帝的猜忌,引火上。
只是裴洺這個人在對殷樂漪的事上也是異常的執拗,母親的一封信恐怕無法打消他的執念。
“木槿,裴卿可還在宮外候消息?”
“回公主,是。”
殷樂漪思量片刻,走到書案前,研墨提筆寫下兩行字。
待紙墨干,將其遞于木槿,“你去答復裴卿,將這張信箋一并給他。”
木槿接過后看清上面的字,勸道:“公主當真想好了嗎?這信送到裴卿手中便再無法挽回了,奴婢看裴卿對公主可是一片真心啊……”
殷樂漪朝不保夕如履薄冰,裴洺即便有再真的真心,也無法將從這水深火熱之中拉出去。
淡聲道:“去罷。”
見公主心意已決,木槿只得將信箋收好,走出絳清殿。
途徑花園之時,偶然撞見襄王赫連殊,木槿與周圍的宮婢太監們一同回避行禮。
赫連殊往宮人里隨意一瞥,認出了木槿,“我記得你是芙蕊公主邊的宮婢?這個時辰不在殿里侍奉公主,獨自在此作甚?”
木槿如實答:“回襄王殿下,奴婢正是奉我家公主之命,替公主去傳個話。”
赫連殊狀似隨口一問:“是向何人傳話?可需本王的人幫忙?”
“有勞殿下費心,奴婢一人前去傳話便可。”
“既如此,那本王也不留你了,免得耽誤了你家公主的事。”
“多謝襄王殿**恤,奴婢告退。”
待木槿遠去之后,赫連殊招一招后的太監,詢問道:“近來絳清殿可有出什麼事?”
太監思慮頃,將裴洺與殷樂漪婚事作罷之事說與赫連殊聽,“奴才聽說芙蕊公主不愿下嫁給裴卿,裴卿這會兒正在宮外等傳召,恐怕方才那宮婢便是去替芙蕊公主回絕裴卿的。”
赫連殊聞言若有所思一陣后,負手了然一笑。
如此冰雪聰穎,倒不是個只有貌的娥。
宮外,裴洺久候多時,見殷樂漪邊的木槿出來,忙上前去詢問。
“公主可愿見我?”
木槿將信箋從袖中取出,呈給裴洺,“裴卿,這是公主讓我轉給裴卿的。”
裴洺拆開信箋,只見白紙上寫著兩行洋洋灑灑的字:今生無緣,君珍重。
“……這便是公主要同我說的嗎?”
“公主……竟都不愿來親自見我一面嗎?”
木槿行禮道:“公主不便相見,這信箋是公主親手所寫,還請裴卿珍重。”
裴洺著信箋的手指泛白,整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三魂失了七魄。
宮門外,眾目睽睽,芙蕊公主回絕大理寺卿裴洺一事,不消片刻便在宮中傳開。
消息傳到重明宮時 ,陸乩野正在書房聽屬下匯報赫連鴻之事。
赫連鴻自被貶謫出京,去往封地冀州之后數月來都安分守己,他在京中的黨羽因數月前刺殺赫連殊一事,幾乎被赫連殊盡數連拔除。
在旁人看來,赫連鴻大勢已去再也沒有翻的可能,但近來傳回的報卻是赫連鴻頻頻離開冀州,游走在冀州附近的幾個州郡之間。如此頻繁異,怎麼看都像是走投無路之人在為最后一搏做準備。
傅嚴道:“赫連鴻每每離開封地時都會喬裝打扮,為了不讓人察覺,他還在郡王府里養了個替扮作他的模樣,營造出他沒有離開冀州的跡象,十分謹慎。”
“困之斗。”陸乩野坐在椅上往后一靠,漫不經心地了眉骨,“再盯他一段時間,若我們的探子無法再深查到其他事,便將人暫時撤回來,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是,屬下明白。”
傅謹手捧著兩個木匣,放到陸乩野的案桌前,“公子,過幾日便是秋獵。您新作的弓弩我今日幫您取回來了,就等公子您在秋獵上大顯手了!”
陸乩野將兩個匣子打開,一把是長弓,一把是弩。
傅謹繼續道:“我方才回宮時聽見宮里的人都在說芙蕊公主拒婚裴卿一事,看來公主是嫁不裴卿了。”
陸乩野聞言眉尾一挑,似是來了興致,“是嗎?”
“是啊公子,據說那裴卿被拒后失魂落魄的從宮門口離開,模樣十分的凄涼……”
陸乩野勾了勾,將新制的弩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哼笑一聲:“算聽話。”
這一日殷樂漪足不出宮,卻因一樁和裴洺未的婚事而驚心魄。
夜臨睡前,特意讓宮婢為熬煮了一碗安神湯服下,以免又要苦思苦憂,徹夜都不得安眠。
可這安神湯藥也不知為何到了這里竟沒了藥效,輾轉反側半個多時辰,還是難以眠。
殷樂漪有些煩躁的從床榻上坐起,正要喚人進來,掀開床帳后卻冷不丁地和一雙暗綠的瞳對上了視線。
嚇的忙往床榻里躲去,藏在影中的野踏著無聲的腳步往亮走了幾步,出一銀白的皮,眼神幽幽地盯著殷樂漪,氣勢不怒自威,肖似它的主人。
殷樂漪看清它的模樣后,長舒了一口氣,“是你啊止戈,你怎麼突然來了?我險些被你嚇死了……”
掀開上的被褥,挪到床邊,威風凜凜的狼王無聲無息的伏在床下,模樣看上去十分攝人,殷樂漪卻早就不像當初一樣對它懼怕無比,手親昵地了它的頭。
手的皮并不算,甚至還有幾分扎手,止戈低頭從地上叼起一個木匣,放到殷樂漪上。
“這是什麼?”
殷樂漪狐疑的將木匣打開,之見匣中躺著一把通漆黑的弩,弩小巧,做工更是巧奪天工,重量更是比從前用過的弩要輕數倍,握在手上毫不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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