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暉堂。
沈弗寒將背了一路的溫嘉月放了下來。
溫嘉月還有些依依不舍,但沒有表現出來,乖乖松開圈他脖頸的手,站在地上。
沈弗寒一邊往院子里走一邊說道:“一會兒見了人,你喚祖母便好。”
溫嘉月點頭如搗蒜,心想世子哥哥這麼好,祖母一定也很好。
剛進門,一個笑得和善的嬤嬤便迎了上來。
“世子,真是不巧,老夫人有些頭痛,正臥床歇息呢。”
沈弗寒問:“為何頭痛?”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嬤嬤瞅瞅溫嘉月,“昨日老夫人等了半晌也沒盼到溫姑娘過來,傷心過度。”
這話的意思便是說溫嘉月不懂禮數,昨日已經住進來了,今日才來拜見。
沈弗寒神不虞道:“昨日溫姑娘太過勞累,我便沒讓過來,不是已經告訴祖母了嗎?”
嬤嬤訕訕道:“話是這樣說,但是老夫人還是頭痛。”
沈弗寒問:“祖母的意思呢?”
嬤嬤馬上說道:“老夫人說要將溫姑娘當親孫對待,所以,不如讓在老夫人面前侍奉一二,盡盡孝道。”
沈弗寒語氣更冷:“才五歲,懂什麼?”
溫嘉月張了張口,想說自己可以學,畢竟寄人籬下,什麼都不做也不太好。
但是見世子哥哥這樣說,便將自己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聽世子哥哥的話一定沒錯。
嬤嬤道:“五歲正是該學東西的年紀,不懂可以慢慢……”
瞥見世子的神,趙嬤嬤將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別看世子才十二歲,但是積威甚重,有時候連都發怵。
沈弗寒緩緩開口:“嬤嬤倒是提醒我了,五歲正是讀書識字的年紀,尋一位夫子教導才是要事。我便帶溫姑娘回去了,勞煩嬤嬤好好照顧祖母。”
說完他便隔著裳握住溫嘉月的手腕,徑直帶離開。
趙嬤嬤愣住,世子怎麼就這樣走了?
趕回屋,和老夫人添油加醋地稟報了一通。
老夫人怒聲道:“豈有此理!小小年紀居然把弗寒騙得團團轉,以后還得了!”
趙嬤嬤嘆氣道:“誰說不是呢,這小姑娘瞧著乖巧可人,沒什麼心機,沒想到短短一日而已,竟讓世子如此聽話。”
老夫人用手撐著額頭,這下是真的頭痛了。
“這可不行,”冷哼一聲,“以后讓做侯府夫人,咱們侯府的氣數豈不是要盡了!”
趙嬤嬤忙問:“老夫人的意思是?”
老夫人沉片刻,道:“找個弗寒不在府上的時候,把打扮丫鬟,趁機發賣了事。”
趙嬤嬤遲疑道:“這……萬一世子問起來……”
“問起來就說丟了,趁還沒氣候,我得幫弗寒趕解決了。況且,這侯府里當家做主的人是我,聽我的。”
趙嬤嬤喏喏應是。
回湘竹院的一路上,依然是沈弗寒背著溫嘉月回來的。
溫嘉月又了一次飛翔的覺,笑意盈盈地從他背上下來。
“多謝世子哥哥,你累不累呀?”
沈弗寒搖搖頭:“我先走了。”
咕嚕嚕——
話音剛落,溫嘉月的肚子了。
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趕捂住不爭氣的肚子。
這麼小的聲音,他應該沒聽見吧?
但沈弗寒耳力好,他這才想起來,忙活許久,連一口飯都沒吃。
他便道:“我也了,陪你用過膳再走。”
正好看看小廚房做的膳食是否盡心。
溫嘉月蔫蔫地跟在他后,看到香味俱全的飯菜也覺得不香了。
見吃得這麼慢,沈弗寒放下筷子,問:“不合口味?”
“沒有,”溫嘉月連忙說道,“我很喜歡的。”
沈弗寒看了看桌上的全素宴,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才五歲,正是長子的年紀,若是茹素三年,長大后得有多瘦弱?
用膳時,沈弗寒一直想著此事,只是一時沒想到兩全的辦法。
他只得起道:“我先走了。”
溫嘉月的尷尬勁也過去了一些,笑盈盈道:“世子哥哥慢走。”
沈弗寒提醒道:“明日會有夫人過來教導你,你記得好好讀書。”
溫嘉月上個月便開始啟蒙了,聞言也沒有排斥,乖乖應了聲好。
沈弗寒也沒什麼要待的了,正轉,溫嘉月忽然問:“世子哥哥,我可以去你的折青院看看嗎?”
沈弗寒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沒有拒絕。
兩個院子離得不遠,溫嘉月也吃飽了,便沒再讓世子哥哥背著,怕他嫌氣。
沈弗寒也放慢了步調,盡量不超過三步遠。
“世子哥哥,你家真的好大呀,”溫嘉月忍不住嘆,“我住的院子比我整個家還要大。”
沈弗寒頓了頓,道:“這里也是你的家了,不必拘束。”
溫嘉月訥訥點頭,神經卻始終繃著,生怕做錯一件事,惹世子哥哥不開心。
方才問他可不可以去折青院,也鼓了好大的勇氣呢。
到了折青院,沈弗寒便道:“你隨意參觀,我去溫書。”
溫嘉月下意識問:“我可以去嗎?”
怕他不答應,連忙說道:“我不會打擾世子哥哥的,我會乖乖的。”
沈弗寒微微揚眉,總覺得黏他黏得有些厲害,像個小尾。
不過,他也不排斥。
沈弗寒微微頷首,往書房走去。
溫嘉月眼睛亮了亮,也不覺得走得累了,小跑著跟上他。
沈弗寒在書架前徘徊片刻,給找了本多畫字的書看。
溫嘉月接了過來,見書案旁還有一個位置,問:“世子哥哥,我能坐在這里嗎?”
“可以。”
平日里這是沈弗非坐的,正巧他今日沒過來。
沈弗寒翻開自己的書,認真看了起來。
起初溫嘉月還能看看書上的畫,漸漸的,視線偏移,落在沈弗寒臉上。
的胳膊肘支在書案上,捧著臉向他。
世子哥哥真好看呀。
沈弗寒察覺到的目,并未在意,繼續用功。
不知過了多久,溫嘉月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有些嬰兒的小臉正對著他,眼睛閉得的,微張,瞧著分外可。
沈弗寒心里無端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的臉一定很。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他回過神,下外裳,輕輕披在上,再也沒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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