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桃花眼

“兩下，我看看。”付平拉青年右手掌看，讓他活食指，發現他的食指不能做任何作。

“你在深水潭做的手？不能吧，都兩個月了，還連都不能。他們微創骨科水平高的。”付平耐心問診。

“這掛號的信息是你的？”付平瞧他，發現怎麽跟以前長得有點不像了。

“對。”青年對付平的疑問一句帶過，爾後，口吻特別焦慮的說，“付醫生，你能給我重新給我做個手嗎？我這手指要是廢了，我工作就沒了。”

“你這個可以先做一個造影，然後我們看片子再分析，要是況允許，可以重做。斷指再接，我們小周醫生是行家，周三坐診，你可以找再看。”付平建議。

“哪個小周醫生？”青年問。

“就是現在坐在我對面這位。軍總的主治醫生，專研創傷跟顯微骨科。”

青年聽完，馬上回轉頭來，朝周檸瑯看去。

在他的眸上來這瞬，周檸瑯像是被電擊般，止住自己的，不讓它發出明顯的抖。

周檸瑯理了理自己的口罩，垂下頭去。

“這不是護士嗎？”青年很快將視線從周檸瑯上收回來，用懷疑口吻問付平，“這麽年輕？主治醫師？沒開玩笑？”

青年不滿付平把他托給一個看起來像小姑娘的年輕醫生。

“是。先做造影再讓周主治醫生給你看。”付平答應。

“不是，付醫生您就幫我做手吧，我好不容易從京北基地請了幾天假，專門來京南看病。這還趕著回去出任務呢。”青年神慌張的懇求道。

“急不能解決問題。你的工作是？”付平問，覺得出對方肯定是從事特殊職業的。

“空軍。我的手指要是恢複不了，我還怎麽度高的戰機。”他忿忿的抱怨。

“哦，那真是可惜了。”付平為他到惋惜，“但是急對病沒有幫助，深水潭都不能做好的手，到我們軍總，沒人能給你打包票，你要是願意信我，你就周三掛這個小周醫生的號，讓徹底的幫你看一下。”

停了停，一直仔細端詳青年的付平瞧出來了，他不是遲家那小子。

遲家那小子遇事沒這麽慌。他這渾溢滿的焦慮濃度讓付平都要為他産生焦慮了。

“今天你來晚了，今天是周一，周三再來，先把小周醫生的號掛上，我這周在軍總不坐診了。”付平拿筆在便條上寫下【周檸瑯，創傷骨科主治】幾個字，遞給青年，“你要信我，就先掛的號。”

“付醫生，今天真不能看嗎？”青年不滿這種安排，試圖爭取。

“今天我可以先給你開個造影單子。你這時候才來，排上號，起碼明天才能做上檢查。”

青年垂頭喪氣，真正到了這年頭，到醫院看個病真是不容易。

付平招呼周檸瑯給他開檢查單，說到一半，又說：“還是算了，你周三來，重新掛號，下次別拿別人的就診卡看病，這些病歷我們都會慎重保存的。”

聽到這裏，一直不敢認真看這個病歷上名字寫著是遲宴澤的男人的周檸瑯才擡起頭，眼神忐忑的朝他看去。

他撿過付夢平給他寫的便條，也回頭看周檸瑯。

這一次，周檸瑯終于發現，原來，不是遲宴澤。

但是份證跟掛號的本人信息是遲宴澤的。

“周三，掛這個周醫生的號？”

“對。你本名什麽？到時候用自己的名字掛號。”

“誒？付醫生怎麽知道我不是遲宴澤？我任中昱。”青年想怪不得付平對沒有什麽好，把他支給一個青的他進來這麽久，連話都沒敢說一句的年輕醫生。

原來早就知道他拿遲宴澤的就診卡掛號，當然不願意認真給他看病。

付平展一笑，說：“遲家那小子我認識，他沒你長得帥。”

其實是從這人的脾跟外貌看出來的，遲宴澤本人比他好，那是個真正的天之驕子，即使泰山崩于面前，亦能面不改。

任中昱也是個讓人賞心悅目的俊小夥，亮眸鼻，紅齒白，但是在氣場跟氣質上差了遲宴澤一些。

畢竟遲宴澤這樣的家庭是絕無僅有的。

他是個真正的名流世家子弟，舉手投足間那種作風跟姿態都是獨特的。

“是嘛？他可是我們京北空軍白樺屯基地的屯草呢，空軍招飛宣傳片都請他拍，還是付醫生有眼，這就看出來他沒我帥。真沒我帥。”任中昱笑了。

即使今天沒看上病，聽到旁人說遲宴澤沒他帥，這是真的值得笑一下的。

“你們怎麽回事？”付平問，“怎麽你拿他就診卡看病？”

“臨時到京南來，我讓他幫忙我掛你的專家號，結果這小子懶，都沒問過我份證號就掛了，用他的卡掛的。我怕錯過了，又要等到下周，就冒名來看病了。”任中昱說。

“那他呢？今天也來了？”

“對。”

“人呢？”

“遲宴澤？”

任中昱起，邁步到診室門口，探頭朝走廊裏了兩聲。

“遲宴澤，進來，醫生找。”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走了，剛才還在走廊的，可能煙癮犯了，去煙了。”任中昱說。

“那你先回去，這兩天試著活一下，有什麽急況，就找這個小周醫生。”付平招呼任中昱。

他看著也是一個討喜的小夥子，生得一表人才，頂天立地，空軍招飛最高高標準，付平看他是達到了的。

任中昱後腦勺，不太願意一個五十歲的骨科專家把他的病例推給一個年輕的醫生小姑娘。

適才他觀察過周檸瑯，戴著口罩，眼神怯怯的，任中昱打從心裏覺得不行。

但是付平都這樣說了，任中昱也沒辦法。

*

任中昱這趟病看得憋屈，他覺得主要原因就是遲宴澤幫他掛號，都沒問過他，就用了遲宴澤的就診卡掛了。

遲宴澤這人，真的就是太草率了。

任中昱從門診大樓出來，遲宴澤站在一旁的綠化帶裏煙，適才他本來陪任中昱上了門診三樓骨科就診，但是他中途煙癮犯了，就先下了樓來。

任中昱有186公分高，一眼去，遲宴澤似乎比他還要高點，但是只是錯覺而已。

遲宴澤這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膏粱子弟，上總有公子哥的矜貴明華，不管往哪裏一站，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病看完了？怎麽說？注定殘廢了？”遲宴澤兌任中昱。

最近兩人從京北空軍基地迎來了年假，一起來了京南。

任中昱在兩個多月前參加一次山區空投地震救援，在拯救群衆中被山上的巨石落下來斷了手指。

當時，是遲宴澤十萬火急把他弄回京北醫院做斷指修複手，但是，手結束後，被接上的斷指一直不能活。

任中昱許久不能上飛機作，他急得要死，到尋醫問藥。

京南軍區總院的骨科在國很出名，任中昱慕名而來，以為掛到特級專家的看診號，是他走運了。

結果沒想到專家本不願意給他看病，因為他沒用他的名字去看。

“是，殘廢了，接下來你要照顧老子到老了。”任中昱沒好氣的說。

他從遲宴澤的夾克兜裏掏出煙盒，了煙，然後問他要火機。

“都殘廢了，還啥煙，殘疾人點煙。”遲宴澤不給。

“有病，給老子演上了，是吧。”

任中昱拉住遲宴澤，搶過他牛仔口袋裏的定制打火機。

烤漆鑲鑽，一支幾萬人民幣，怪不得遲爺不願意借給別人呢。

叮一聲，火燃起，任中昱燃了煙，往邊塞去，眉眼間惆悵的神這才散開些去。

他含著煙，嘟噥著說：“專家不給看，說掛號的人是遲宴澤，讓遲宴澤去看病。”

“爺可沒病，爺的百毒不侵。”遲宴澤笑。

他長了一張長臉，五端正，棱角跟鼻梁的銳度獨特，天生的白淨皮，細膩有澤。

笑起來有一沒心沒肺的恣意，飽滿充盈的仰月上揚，屬實是風萬種。

讓任中昱適才被他整了一出，都沒辦法真的對他生氣。

“你他媽就是有病。拿你的名字給老子掛號，真是想得出來。”任中昱踹了任妄為的公子哥一腳。

遲宴澤斂了斂桃花眼，眼神比春日午間的日還要清亮，淺淺嘆道：“你知道這種三甲醫院的特級專家號每次在網上放出來，不超三分鐘就沒了。爺當時要不是順便用爺的就診卡號搶號，還得到今天你見專家一面啊。”

“現在專家很反我拿別人名字掛號，把老子隨便扔給一個小姑娘，讓周三來找這個小姑娘看病。”

“不會吧？什麽小姑娘？”覺得太大了，遲宴澤掏出黑墨鏡，悠哉游哉的掛到臉上。

骨骼超強的臉一下被遮了大半，不但不黯然失，反而被墨鏡襯得相得益彰的俊朗帥氣。

任中昱想，怪不得去年跟今年的空軍招飛宣傳片都是他框當飛行員代表。

任中昱隨手把手裏被于平寫的便條遞給遲宴澤，吩咐他：“給我掛這個醫生的號，周三。我把我份證號發給你，這一次，你一定要給我掛好了，用我任中昱的名字掛。”

“誰啊？哪個醫生？真能治好你的手？這麽神？”戴著墨鏡的遲宴澤垂眼看到便條上寫的名字以後，忽然悶聲不響了。

他快速打開了醫院的公衆號，搜索了一下醫生周檸瑯。

跳出來的搜索結果讓他一直玩世不恭上揚的仰月瞬間抿。

【周檸瑯，京南軍區總醫院骨科主治醫生。

個人簡介，，26歲，擅長疾病：骨科創傷，手腕關節疾病，脊椎，四肢創傷後修複重建治療等。本科畢業于北清大學醫學院，曾在國哈弗大學麻省總醫院，香港中文大學威爾斯親王醫院各科室實習，并取得專碩學位，臨床經驗富。】

附圖照片，長相溫婉，氣質清豔的子穿著純白的醫師制服，對任何搜索的人禮貌微笑。

兩腮鼓起淺淺的梨渦。眼睛漾著無盡水波。

那是遲宴澤五年未見過的，事業有，自信麗的周檸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