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到我這里來。”

“小乖……”

“……快來。”

沈梨初能聽出這一聲聲似有若無的聲音是來自裴聿，但跟印象中的裴聿的聲音又有點不一樣。

這道聲音頹靡、滄桑，莫名讓沈梨初覺到有些萬念俱灰的意思了。

是夢嗎？

一陣刺眼的亮傳來，沈梨初下意識閉上眼睛。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卻不像是隔著一層霧一般讓沈梨初聽得很清楚了。

“你就這點本事？”

他的語氣極冷，那雙漂亮至極的暗藍眼眸里頭滿是死寂，不復一點波瀾。

站在裴聿面前是一個穿著道服的中年男子，他了額頭上的虛汗，聲音中帶著點懼怕之意：“裴先生，您的人已經在下輩子和您在一起了，您又何苦拆散他們呢？”

裴聿冷笑一聲：“我拆散他們？那明明是我的人。”

無邊的嫉妒已經讓裴聿徹底瘋魔了。

沈梨初躲在門后，聽得有些云里霧里的，悄悄將視線投向屋的裴聿。

此刻，看見的裴聿和認識的裴聿，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了。

看得神了，沈梨初控制不住地將往前移了移。

像是察覺到了一般，裴聿飛快扭頭朝這邊看來。

沈梨初形一僵，想要往后藏時，已經來不及了。

被發現了。

沈梨初：“裴聿……”

剛喚了裴聿一聲，卻又發現裴聿雖然是在看這個方向，但視線似乎并沒有落在自己上。

難道，裴聿看不見自己？

懷揣著疑，沈梨初又了裴聿的名字一聲。

裴聿卻自顧自收回了視線。

看來真是看不見，沈梨初微蹙起眉頭，緩緩朝裴聿靠近，最終站在了裴聿面前。

沈梨初歪著頭，明正大地地打量著這個裴聿。

長相一樣，可他給沈梨初的覺又完全不一樣。

好奇怪。

這真的是在做夢嗎？

沈梨初就待在書房中，觀察這個裴聿一下午的時間。

見完那個穿著道服的中年男人后，裴聿又開了一個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會議，開完會后，裴聿又開始理公務。

從天黑到天亮，沈梨初都觀察累了。想了想，然后鉆裴聿懷抱，窩在他懷中打了個哈欠。

“我就坐一會兒。”

“真的就坐一會兒。”

沈梨初習慣將下擱在裴聿肩膀上，揚起腦袋，湊近仔細打量著他好一會兒后，才嘟囔道：“裴聿，你怎麼變老了？”

依舊在專心致志觀察裴聿的沈梨初，并沒有注意到裴聿原本在翻看文件的手忽然頓了頓。

夜已深。

沈梨初看了一眼時鐘，已經快凌晨了，而裴聿依舊沒有想要去休息的打算，“裴聿，你需要休息了。”

“別再熬夜工作，會不好，也會加速衰老的。”

話音落不久，裴聿就打了線電話，讓傭人去將浴缸的熱水放好。

沈梨初很高興，趕從裴聿懷中骨碌碌下來，明知道裴聿聽不見的聲音，卻還是催促道：“快去泡澡，準備休息了。”

裴聿還真起了。

沈梨初看著裴聿走進浴室后，就止住了腳步。反正等著也是等著，沈梨初就打算四逛逛。

這里是裴家老宅。

而沈梨初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于姨姨和裴叔叔在這里生活的痕跡。

難不在這個夢中，姨姨和叔叔沒有和裴聿生活在一起？

逛了一圈，非但沒有解開半點疑，沈梨初反而還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夢了。

這個裴家老宅里頭所有人，都不認識。

另一邊。

泡完澡后，裴聿只在腰間系了一條浴巾從浴室出來，潤的頭發隨意地往后抓去，只余幾碎發耷拉在優越的眉骨上。

他上半毫無遮掩，頸間有鮮紅似的紅繩，中間墜著一只小盒子。

形狀是長方形的，窄窄的。

長度卻跟指節差不多。

裴聿沒回臥室，獨自來到臺，夜風幽幽，眼底暗沉沉的一片。

良久后，裴聿點燃了一支煙，猩紅的紅點在黑夜中明明滅滅。

他父母在他十歲時出了車禍，裴家旁系奪權，裴聿就從金尊玉貴的神壇跌落至泥里。

直至，他遇見了他的小乖。

裴聿以為他能把他的小乖攥在手心。卻在奪回裴家的最得意時候，上天卻毫不留地將他的小乖帶走了。

自從，這整個世界中，就剩下他孤寂一個人。

直到有一天，裴聿再次看見了沈梨初影的出現在他邊。

有時是陪他一起吃飯，有時是陪他一起上班……

每次，只要裴聿試著去追逐，主這道影時，沈梨初就會消失不見，然后很長一段時間不出現

心理醫生告訴裴聿，他這是生病了，生了一種妄想癥的病。

裴聿欣喜若狂，他抗拒治療，只要能讓他再次見到沈梨初，哪怕是病他也沒所謂。

現在的裴聿，已經能做到對他妄想出來的沈梨初視無睹了。

不是因為習慣了。

而是他一旦去追逐，沈梨初就會消失不見。

上一次，他妄想出來的沈梨初消失，是因為裴聿醉酒后沒忍住，然后整整三個月沒再見到沈梨初。

今天下午，沈梨初終于再次出現了。

也不知是不是裴聿的錯覺，今天下午出現的沈梨初好像跟以前妄想出來的沈梨初不太一樣。

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

裴聿咬著煙，忽然就勾了勾角，像是在笑，可他眼底仍舊是死氣沉沉的一片。

過玻璃的反，裴聿看見了一道影的靠近。

裴家老宅的三樓對傭人來說是明令止進的地方。四都上著鎖，而鑰匙也只有裴聿一個人有。

“咳咳……”

嗅到煙味的沈梨初止不住地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眼角余一直在注意著那道影的裴聿趕用手指熄滅煙頭，同時，竭力克制住自己上前去幫沈梨初拍背的想法。

他不能。

他只要主到沈梨初的，沈梨初就會消失。

消失的時間，長達一年多，短則一個多星期，毫無規律可言。

裴聿也害怕，下一次到沈梨初，日思夜想的影消失之后，他就再也見不到沈梨初了。

哪怕是妄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