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出發當天,向斐然行李輕簡,從候機到登機至飛行全程他都在審核期刊那邊積的投稿,并寫下認真要的批注意見。
落地海島,從舷梯下來乘擺渡車,風熱地帶著重量,讓他想起幾年前落地香港的那一次。
很怪,明明在綺邐作論壇分的那兩天他都沒想起過商明寶,但在這相似的風里,卻心不在焉地憶起了那晚的心。
那天也是擺渡車,也是夜晚。在等候上車的隊伍末尾,塔臺的燈星冷,他迫切想見到剛分開不過十個小時的。
經行李轉盤后至到達大廳的出口,節目組派了專人來接,白板接機牌上寫著“向博”二字,很醒目,另外還有一塊接機牌,寫的是紀錄片名。
制片組的小姑娘先前在群里聊過,惠雯,“哎”了一聲,“向老師出來這麼快?”
一看他的登機箱明白了,說道:“傅老師跟您同一趟航班飛過來的,應該是在等行李,我先帶您上車,那邊應該也快了。”
一路上跟他底:“傅鈺老師是被導師推薦過來跟組的,他們要做一本中國本土熱帶花卉解剖圖鑒,不會耽誤到我們拍攝進度。另外還有一個小寶老師明早到,是我們楊導那邊的關系,也是跟著錄制。”
向斐然展現出了事不關己的疏離,輕頷首:“你們定。”
上了商務車略等片刻,電車門再度被靜謐開啟。向斐然子前傾坐著,兩手搭在膝蓋上,正忙著在手機上回復郵件。聽到靜稍抬目:“幸會。”
惠雯為他介紹:“這是傅鈺老師,”又轉向生,“這是向老師,你肯定認識的。”
“當然。”名傅鈺的生笑了笑,輕快問候,“向老師好。”
人既已齊,商務車便直奔市區酒店。當晚,一場小型歡迎宴在宴會廳進行時,商明寶和Essie剛收拾好了兩個行李箱。
節目組是Essie聯系的。是個眼里有活兒的助理,見商明寶在熱植上靈郁塞已久,便通過部關系找了這個由部里牽頭省里配合拍攝的紀錄片資源,功將作為自費編外人員塞了進去。
一年考察下來,商明寶對Essie的能力很放心,也就由著安排了。
行李箱里,相機還是當時跟在向斐然邊時用慣了那一套,空白活頁筆記本和速寫筆準備了一大摞。本不想帶助理的,但蘇菲堅持要Essie同去,以免有需要時手邊沒人。
十一點未到,商明寶熄燈就寢。
稻田里的夜靜極了,一長一短的都是蛐蛐的鳴,到夢里,為催著明早五點飛向海島的飛機。
從酒店到森林有將近六個小時的車程,時間湊,攝制組所有人在八點半用完早餐后便到了停車場準備出發。
“向老師,你和傅老師坐這臺。”惠雯已經將車分配妥當。
向斐然昨晚上審稿審到了凌晨兩點,睡了三個小時后早上五點多起來開國會議,這會兒已經到了休眠邊緣,所有會消耗電量的選擇題都被大腦屏蔽,別人怎麼安排他都隨便,展現出了相當好說話且沉默乖巧的一面。
上了車,跟負責開車的師傅打了聲招呼后,他環上兩條胳膊,閉上了眼。
車窗沒關,半降著,太還沒正式升上,外面嗡嗡鬧鬧,墊著環島噴泉的水流聲。
“小寶老師的車子回來了。”有人喊,“惠雯姐!”
又聽惠雯聲音,自車窗邊經過,由近飄遠的一聲:“小寶老師,辛苦辛苦,凌晨的飛機太磨人了。”
小寶老師的聲音很低。
有另一道聲音代續上寒暄:“哪里,幸好沒有晚點,否則耽誤了大家出發。”
又一陣啰里八嗦的廢話,浮在向斐然困懵了的潛意識里。
俄而聲音近了,聽惠雯介紹:“今天的車程有六個小時,要是您需要用洗手間的話,趁現在可以去酒店用一下。”
商明寶搖搖頭。
“823,823……”惠雯里念著車牌——給嘉賓的每一臺車都是寶馬X3,贊助的,長一樣。分辨著車牌號,想起來:“哦對,這是向博的那臺。”
全中國姓向的博士總不止一個,何至于聽到“向博”二字就心跳拍?
商明寶抬起眼,什麼都沒來得及想,什麼表都沒來得及做,單單只是在早晨九點的下,自那片半降的深車窗外經過——
歪靠在后座椅背上的那顆腦袋,黑發掩著白,臉微微地垂著,薄自然抿合。
商明寶懵得大腦發空。
那一秒,慢得像升格鏡頭下的慢作。
即將窗而過時,那雙閉著的眼睛毫無預兆地睜開了,與商明寶的對上,漆黑澄澈,沒有緒。
做不出緒,他困著呢,休眠狀態。
升格鏡頭走完了。與他匯的一眼帶走了時間,走過他的車窗,步履來不及停下。
“向博太忙了,昨天出機場來的一路上都在回郵件。”惠雯的聲音有一不諳世事不知春秋的輕快。
Essie掩:“Oh、My、God!”
不敢置信:“向博?這個紀錄片是向博、當顧問嗎?”
惠雯得意:“是出鏡主講。”
Essie的聲音縱使低了也聽得出調門:“天啊,你們怎麼辦到的?”
這可就不能說得太詳細了,惠雯打哈哈過去,將他們送到另一臺寶馬X3上:“這是你們兩位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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