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盯著他頹靡的樣子，眼神復雜。

這人平日就極為講究，服必定要整潔華麗，還要熏香，并且尤其在意他這張臉，出門前都要照好幾下鏡子。

池宴此時的模樣不可謂不狼狽，他眼角和下頜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衫凌，像是被人按著揍了一頓。

他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襟，整理到一半發現好像沒這個必要，作僵住后又略顯局促放下手來，嗓音干：

“你，你怎麼來了？”

沈棠寧察覺到他的局促，扭頭看向旁邊的獄頭：“能否勞煩開個門，我把這些東西送進去，待不了多久就走。”

獄頭有些猶豫，顧念著的份，權衡片刻還是咬牙點點頭：“那沈大小姐，您可得抓時間。”

他上前將牢門打開，識趣地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我去隔壁轉轉。”

獄頭離開后，沈棠寧將手里的燈給雪青拿著，把帶來的東西接了過來，踏進了牢房。

池宴見狀皺了皺眉：“你別進來了，這里面臟。”

充耳不聞，來到池宴邊蹲了下來，目一寸寸打量著他：“他們可有對你用刑？”

他搖了搖頭，抿看一眼：“我沒殺人，更沒做那種事。”

他說完便有些忐忑不安地等著的反應，不知為何，他很怕看到失的眼神。

沈棠寧面上一怔，聞言，倒出了見到他的第一個笑容：“我相信夫君。”

池宴愣了愣，嗓音莫名艱：“真的？你真的信我？”

抬手替他理了理凌的鬢發：“夫君與那娉婷姑娘無冤無仇，為何要和過不去？”

池宴本來還不覺得什麼，聽到這話心中的委屈終于找到了宣泄口，忍地用余掃了眼，悶悶道：“你說的話我都有記著，蕭聿挑釁我，我也忍了下來沒和他手。”

“季無涯和唐旭拉我去看娉婷姑娘，我全程都只低頭吃菜，就連喝酒，我也就喝了兩杯。”

他越說越覺得委屈，即便如此小心翼翼，還是沒能防住。

池宴想不通，他一個沒權沒勢的紈绔敗家子，誰要大費周章這麼整他？

沈棠寧心里掠過一陣異樣的緒，又酸又脹。

抓住池宴的手，在他發怔的目中將一個小巧的圓盒藥膏塞進他手里，慢慢收攏：“時間有限，現在夫君只需要告訴我，今日大概發生了什麼，尤其是事發前后，你記得的不記得的，都要努力回憶。”

池宴在堅定的目中心緒平靜了下來，陷了沉思：

“我覺我應該是醉了。”

“應該？”沈棠寧皺了皺眉，“可你方才說你只喝了兩杯，八兩說你的酒量好。”

池宴面微沉：“對，但我喝了兩杯酒后，覺腦子昏昏沉沉，那種狀態……總之不太對勁。”

沈棠寧腦海中掠過一個猜測。

難道他被人下藥了？

“季無涯和唐旭喝得比我還多，尤其是季無涯，他一直吐，他們二人中途跑了兩次凈房。”

后來池宴好像是昏睡了一會兒，醒來時，邊有馥郁蘭香，他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了一位貌子。

季無涯和唐旭都不在，想來又去凈房了。

其實那會兒他的意識昏沉，連那子的臉都看不甚清晰，更別提有力氣站起做其他事了。

子正是娉婷，斷斷續續對他說了會兒話，朦朧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囈語，池宴努力分辨，捕捉到幾句關鍵信息，原來是季無涯遞的彩箋被挑中了。

然而這會兒季無涯不在。

池宴約覺得和一個子共一室，不大妥當，便提議讓過會兒再來。

但對方沒，出于教養池宴也沒辦法趕人，他覺得屋子里悶得慌，迫切地想要出去口氣，便努力撐著子想站起來。

娉婷見他搖搖晃晃，似乎是想搭把手，被池宴拒絕了。

等他好不容易站直了子，娉婷卻突然尖一聲，驚恐地退到了窗邊。

池宴困地偏頭看去，似乎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決然地從窗戶那里翻跳了下去。

“噗通”地一聲。

伴隨著季無涯和唐旭推門而的聲音，池宴的腦子遲鈍地清醒過來。

有人跳湖了。

……

沈棠寧聽完全程，眸晦暗不明。

從池宴的描述里，娉婷明顯是為他而來的，但只為了陷害他便搭上自己一條命，這樣值得麼？

一個是素有惡名的紈绔，一個是一舞千金的花魁。

池宴的說法，京兆尹不會信，百姓更不會信。

若非了解池宴的秉，怕是也不會信。

就連池宴自己，也不心生茫然，他失魂落魄垂著頭，喃喃自語：“我從未見過，更別提什麼結仇，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棠寧握他的手，語氣莫名冰涼：“有些時候，你不去招惹別人，也會有人主招惹你，他們要害你并不是因為你做錯什麼，而是因為他們的惡。”

的手溫熱，仿佛有某種力量，池宴從痛苦的自省中離出來，怔怔地著：“那我該怎麼做？”

“如實將你知道的告訴他們，至于其他的，給我。”沈棠寧把帶來的飯菜一一端出來，示意八兩將被褥放下。

做這些時并不見浮躁，反倒有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池宴不知不覺染，心中的惶也淡了許多。

沈棠寧離開時回頭看了眼池宴，微微勾：“照顧好自己，等著我接你出來。”

池宴著離開的影，緩緩攥了掌心。

……

“池宴他是絕對不可能干出這種事的！這里面肯定有什麼誤會！還請你們仔細查查，早日還他一個清白……”

沈棠寧剛出大牢就聽到前方傳來聲音。

季無涯和唐旭正和獄頭談話，緒看上去有些激。

獄頭口頭上敷衍：“行了行了，怎麼辦案還不到你們兩個門外漢來教，天不早快回去吧！我們隨時可能再傳你們來問話啊……”

沈棠寧腳步一頓，走上前。

兩人回過頭來，見了神驚訝又愧疚。

唐旭眼神復雜：“沈大小姐？”

季無涯幾步上前，語氣急切：“嫂夫人，池宴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