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監正深吸口氣，著頭皮開口：“經過臣好幾夜的觀察，熒星的軌跡是從西向東移，然后出現停留現象。”

朝臣們面面相覷，臉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這種時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東該不會是在借指東宮，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憂。

崇德帝眼神變幻起伏，喜怒莫測：“你繼續說。”

開弓沒有回頭箭，監正只能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繼續：“臣通過占卜發現，燕京城外，東北方向似乎有異。”

崇德帝眸幽冷，口吻緒不明：“既然有此發現，之前為何不報？”

監正戰戰兢兢地答：“因還未得到證實，不敢借此煩擾陛下……”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崇德帝沉下臉怒哼一聲，“燕京城外東北方是何？”

監正沉思片刻，回道：“回陛下，是巫山。”

——

朝堂上發生的事，沈棠寧也是從池父口中得知的。

晚飯的時候，池父一臉愁眉不展，隨口抱怨了一句：“這是又要變天了！”

池宴來了幾分興趣，便追問了幾句：“瞧您一回來便是這副苦哈哈的模樣，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也不是什麼，池父說了個大概，在提到巫山的時候，沈棠寧執筷的作頓了頓，眼底掠過一抹異。

早在之前見長公主時，在對方上發現了一枚紅葉時，便想起了一些事。

巫山之所以令這麼敏，是因為這個地方有些特別，和太子表哥也有關系。

前世，祭祀出現了意外，引得陛下大肝火，熒守心的言論一出，流言四起，矛頭更是直指東宮。

然而無憑無據，到底做不得數。

直至在巫山發現了一些異象，讓崇德帝徹底對太子起了疑心。

其實哪來這麼多異象，不過是人為，借助流言和所謂的天象，設的一出局罷了。

但帝王忌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想起這事后，立即給太子遞了信兒，想來前世的悲劇不會重演。

至于長公主為什麼會去巫山，沈棠寧也略有幾分猜測，巫山紅葉向來乃一絕，尤其是清晨中霧氣未散，霧里看花風景極佳。

但當日長公主約了，如果是賞景，一去一回未免行程太過倉促，所以應該是去見什麼人。

燕明儀聰慧，知道崇德帝會派人暗中盯著，應當不會人拿住把柄，沈棠寧并不擔心。

“陛下震怒，這次應當有不人罰吧？”擱下筷子，神遲疑。

池父沒多想，深以為然點點頭：“可不是嗎？負責祭祀的欽天監、太常寺這些相關人等都被罰了！還被打了板子呢！”

池母不由咋舌，輕聲道：“這麼說來兒不大也好，省得整天提心吊膽的！”

差事辦得好不一定有獎賞，可是辦砸了，稍有不慎那是要掉腦袋的！

池宴似笑非笑，不太贊同這話：“娘你這麼想可就想岔了，做麼，當然是越大越越好，小氣不說，萬一出了什麼事都是些小魚小蝦來頂罪。”

池父若有所思盯著他，突然笑道：“我兒比我有志氣！”

沈棠寧垂下眼，微微勾。

江清月的父親就是太常寺卿，辦砸了差事，看來這回有苦頭吃了。

——

長公主府。

得知宮里消息的燕明儀皺了皺眉，好端端的怎麼扯到了巫山？

引芳低了聲音小心翼翼道：“可是殿下那日的行蹤引起了陛下的懷疑？”

燕明儀搖了搖頭，一開始以為是自己行蹤暴，可轉而一想，行事謹慎，當日連人都沒有見，應當不至于會引起那位皇兄懷疑。

思及朝中風向，燕明儀左思右想，覺得這事兒恐怕不是沖來的，而是……東宮？

微瞇了瞇眸，對引芳道：“想法子給沈棠寧提個醒。”

太子在宮里養傷，為了避人耳目，沒辦法親自和他接……

燕明儀蹙了蹙眉，喃喃自語：“如果真有什麼事，這會兒提醒怕是也已經晚了。”

*

宮里頭，崇德帝午間小憩，做了個夢。

他從夢中驚醒，額角突突直跳，旁邊傳來輕微響：“陛下可是魘著了？”

他抬起頭，眼底還帶著赤紅的，顯得有些猙獰，對上麗貴妃關切的眼神，他恍然明白過來何。

這是貴妃的蒹葭宮。

對方怔了怔，神自若倒好茶水遞過來，起上前，的指尖搭在皇帝額角，緩緩按起來：“陛下最近思慮過多，連覺都睡不踏實，政務再繁忙也要保重龍啊。”

崇德帝半瞇著眼，神緩了下來：“還是你心。”

麗貴妃笑一聲，話音含嗔：“陛下這會兒倒是想起臣妾了，臣妾還以為陛下的心都撲在嬪妹妹上了呢！”

嬪如今正得寵，年輕貌，溫似水，麗貴妃難免生出危機。

崇德帝習慣了這蠻的子，聞言只是淡淡一笑：“你這般霸道，誰敢和你爭？”

“陛下就知道打趣臣妾。”麗貴妃撇撇，頓了頓道，“陛下做了什麼夢？”

崇德帝臉淡了下來，眸有幾分深沉：“朕夢到自己在一樹林中，突然遇到一條大蛇，要將朕拆吞腹。”

“蛇大蟒，陛下這夢寓意不大好啊。”麗貴妃神微訝，接著笑了起來，“不過陛下乃真龍天子，又豈會怕區區蟒？”

蟒？

崇德帝眸閃爍，良久沒吭聲。

過了一炷香，他起整了整袖，轉離開，偏頭問福公公：“巫山可傳回了消息？”

福公公恭敬地回：“陛下，巫山那麼大，哪里這麼快就有消息？”

崇德帝抿了，一言不發上了輦轎。

“若有消息，立刻來稟。”

……

送走了皇帝，麗貴妃懶洋洋靠回人榻上，瞥了眼旁邊燃著青煙的香爐，漫不經心出聲：“去，將那香理干凈。”

宮人應聲：“是，娘娘。”

麗貴妃撥弄著指上長長的護甲，紅輕輕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誰都別想和兒子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