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后，池宴崇德帝親封，拜翰林院修撰，從六品職。

別看這個職品級不高，但算得上是天子近臣，時常能面圣，多是陛下信任看重之人擔任。

翰林院這地方，非才學出眾者不能，說白了也就是人才選拔庫。

了翰林院，算是為仕途發展打下堅實基礎，日后閣的希也頗大。

要知道連續三任閣首輔都是出自翰林院，可想而知這個機構的含金量。

……

了仕，池宴便不能像往常一樣睡到日上三竿起，早朝時間在卯時，他起時天還未亮。

沈棠寧覺輕，盡管他作放得很輕，還是第一時間察覺，睜開惺忪睡眼向他，下意識要起。

池宴自己都頂著一臉困倦，聽見靜扭過時神歉疚：“吵醒你了？你繼續睡。”

“我替你更。”沈棠寧醒了醒神，怕池宴頭一回不會穿朝服，要掀被下床。

他制止了，手腳麻利把裳往上套，語氣不以為意：“我又不是沒長手，你別起，外頭冷著呢。”

聞言也沒執意，就這麼倚著枕偏頭打量他，看他穿。

朦朧的燭將池宴的影襯得頎長拔，肩背闊，腰勁瘦，他微垂著頭正擺弄腰間革帶，淺緋袍映著他白皙的側臉，有種漫不經心的貴氣。

果然是人靠裝。

沈棠寧不自覺翹了翹。

可惜清貴的形象還沒維持多久，池宴實在不會系這革帶，試了幾次終于敗下陣來，訕訕瞧向沈棠寧：“寧寧，這玩意兒怎麼弄啊？”

眉眼忍著笑意，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識趣地乖乖近前來，垂眸看擺弄。

原本專注的眼神逐漸被別吸引了注意力，只見沈棠寧青披散在肩上，眉眼和，微抿著認真替他系革帶。

池宴眼眸微深，心里意外的寧靜，難怪都說溫鄉英雄冢，他雖不是什麼英雄，卻也難免落俗。

“好了。”

沈棠寧弄好了革帶，剛要抬頭，眉心倏然落下一抹溫熱，怔了怔抬頭一瞧，池宴已經腳下生風出了室：“我先去梳洗，快來不及了，你繼續睡！”

眼角余瞥見什麼，連忙提醒：“笏板別忘了帶。”

只見腳步聲一頓，池宴又神別扭地回來拿上笏板，臉上出訕笑。

見他小心翼翼離開，沈棠寧沒忍住，輕輕一哂。

……

掐著點來到宮門口，池宴上同樣行匆匆的沈辭，頓時不慌了。

“喲，小舅子，這不是巧了嗎？”

這大抵就是快要遲到時上同事的安全吧？

沈辭瞥了他一眼，也慢下了腳步：“嘖，今日倒人模狗樣。”

池宴含笑之：“彼此彼此，以后就是同僚了，開心嗎？”

沈辭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說來也是倒霉，他們三個都了翰林院，他和楚明譽任七品編修一職，偏偏還都在池宴之下。

日后當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

早朝時，下頭的員一一啟奏，池宴聽得昏昏睡，冷不丁聽見崇德帝開口：“柳卿，造假案進展如何？”

他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許多。

造假案？

棠寧好似和他提過一句。

柳疑復上前幾步，皺眉拱手道：“回陛下，此案錯綜復雜，目前尚無確切線索，恐還需要些時間。”

那日他前去青玉坊，卻很是被敷衍搪塞了一通，什麼都沒查到，還白白耽誤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崇德帝神嚴肅：“此案涉及利益甚廣，務必要盡快查清！”

天子腳下，竟敢有人做這樣的買賣，其中甚至還有皇家貢品，擺明了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其中牟取的贓款又流向了哪里？

池景玉抬眸瞥了眼柳疑復，眸深沉。

四皇子要他除掉柳疑復，這件事說起來輕巧，難度卻非常大。

柳疑復深陛下信任，為朝廷命若是無故亡，勢必會徹查到底，只能想別的法子。

說起來，他和這柳疑復也頗有些淵源。

前世若不是他……

也罷，總之這一次，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

下朝后，柳疑復在人群中找到沈昌：“沈大人還請留步。”

沈昌看到他便覺得不妙，勉強出敷衍的笑容：“柳卿有事找本？”

柳疑復正了正：“聽聞沈大人也是造假案的害者，不知可否方便下到貴府走一趟？”

沈昌臉難看下來，他本不將這一樁丑事鬧大，畢竟深究起來很有可能牽扯出他貪污賄的事。

然而對方已經找上了門，他若表現得不在意，反倒引人懷疑。

于是沈昌只能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義正言辭地道：“柳卿奉陛下之命徹查此案，配合查案乃本份之事，卿請便。”

*

沈棠寧對朝堂上發生的事不清楚，池宴中了狀元后，邀參加宴會的帖子一時間又多了起來。

不過對此興致缺缺，將帖子整理好一一回絕。

更有上門送禮道賀的人，不論禮大小，全都拒絕。

貪小便宜吃大虧的道理，沈棠寧比誰都清楚，池宴既然要走這條路，那他的仕途便不能有任何污點。

做完這些，暫時空閑下來，正準備午休一會兒，誰料秦嬤嬤神凝重地進了門，語氣著焦急低聲道：“小姐，剛剛夫人邊的竹月匆匆來稟，柳大人來府上查案，不知怎的令方姨娘了胎氣，夫人也被氣倒了，如今府中正一團呢！”

沈棠寧心中一驚猝然起，眸冷了下來：“母親現在怎麼樣？可請大夫瞧了？”

方姨娘的肚子不在乎，可要是母親的出了什麼問題，要方氏以命相償！

秦嬤嬤見狀連忙安：“小姐放心，聽竹月的語氣，夫人應是沒什麼大礙，只是方姨娘那頭卻有些麻煩。”

“麻煩？了胎氣而已，又不是了胎！”沈棠寧冷笑一聲，起朝外走，“備轎回沈府，我倒要看看，我這位姨娘又要作什麼妖！”

出門時不忘囑咐：“雪青，你去同娘說一聲，我今晚興許會留在沈家過夜。”

母親若真病倒，沈家沒個主事人，方氏豈不是要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