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恨舊怨，悉數掠過心頭。

他眼神泛著狠，似地獄爬出來復仇的厲鬼。

蘇煙佯裝平靜地看著他，可的肩膀忍不住微微起，抖的，出賣了偽裝出的平靜。

的確害怕。

沒有人被人用槍抵著，會不害怕的。

更何況，抵著腦袋的人，不是別人，是活閻羅厲承淵。

可是，等了很久，卻遲遲沒有聽到他扣扳機。

蘇煙神微慌，“哥，你在等什麼？”

厲承淵突然將手中的槍一扔。

隨后，他手掐住的下顎，半掌狠狠在的頸側。

蘇煙有一種要被掐死的窒息，呼吸都頓住。

窗外，剛剛還艷高照的天氣，此刻已經是狂風驟雨。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瘋狂敲打著車窗。

蘇煙的不由得繃。

眼前的男人卻突然收了力氣，他的拇指在的下挲著，低沉的嗓音在這森可怖的天氣里，泛著詭異的溫。

“你現在不害怕、不躲著我了？”

“……”

蘇煙渾一滯。

想起大學那時，他給帶來的莫大影，心臟仍舊條件反般地抖。

厲承淵最令人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做過的惡事，而是他喜怒無常，讓人本就無法預判他此刻是怎樣的心，下一秒又會做出什麼事。

抿了抿，抿得很用力，幾秒后，再度抬眸與他平靜地對視，“嗯，我以前錯了，我不應該覺到害怕，更不應該因為怕你，而選擇早早嫁溫家。其實，你才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最為我著想的那個人，因為你是我哥，對嗎？”

厲承淵盯著，被突然堅定的言語弄得神一頓。

隨即，他突然嗤了一聲，笑了。

白皙的手指在若凝脂的臉上緩緩游走，最后停在眼角，聲調溫和：

“對你好，你配嗎？別喊我哥，我不是你哥。”

他與的兄妹，早在他母親自殺的那一天，就徹底消散。

一個離婚、一無所有的人，現在不過是仗著和他年有過幾分集，來攀附他罷了。

“我知道我不配。”

蘇煙微垂下眼，卑微地說，“我知道你早就不是我哥，我也不配喊你哥。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厲家繼承人，而我一無所有，還離了婚。我現在和你說這些，你只會認為我是在討好你，攀附你，我有自知之明。”

“……”

“但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始至終都把你當哥哥，哪怕大學四年，你如影隨形，幾乎差點兒毀了我的人生，我依然沒有怪過你。我能理解你心里所有的痛苦，包括你后來為什麼會格大變。”

蘇煙一邊緩慢地說著，一邊注視著厲承淵的臉。

面前的臉龐，雖然比刻在記憶深的那張臉要鋒利，可仍舊有幾分小時候的模樣。

說著說著，忍不住哽咽，忍不住，忍不住恍惚，以為面前坐著的，仍舊是小時候的那個他。

“哥，其實后來我總在想，如果我們之間沒有發生那麼多的事，如果我們還是像當初一樣一起長大。或許后來我嫁做人婦，委屈的時候會有哥為我撐腰，被婆家欺負的時候會有哥為我板，即便我走到離婚的境地，也會有哥哥風里雨里驅車趕來，接我回家。我只要回頭，哥哥永遠都是我最堅強最有力的后盾。”

“……”厲承淵眸低垂，似在靜靜聆聽。

蘇煙哽咽著繼續，“甚至今天，當我走出民政局坐上車，看見哥你坐在這里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麼？我真的有一種錯覺，覺得你是來接我回家，但我知道，只是我的錯覺而已。我們永遠都回不到小時候，但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我哥哥，不管你怎麼討厭我，或者恨我，都不會改變。”

……

兩行清淚，從蘇煙的眼眶中緩緩流下。

厲承淵頎長的手指仍舊停留在蘇煙的眼角，滾燙的熱淚，順著他的指流下。

“……”

厲承淵臉上的最后一譏誚消失了。

他眸黑沉，猛地扣住的后頸，不容抗拒地將整個人狠狠拽進懷中，竟是要吻上的！

蘇煙驚得魂飛魄散！

他難道不該被，然后順勢帶回厲家嗎？

怎麼會……？！

蘇煙驚慌失措，瞬間兵荒馬地四下掙扎。

“放開我！厲承淵你瘋了？！”

厲承淵卻將摁倒，全然無視車廂里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傾而上，重重在上。

“撕拉！”

被扯破的撕裂聲，在車廂里響起。

蘇煙驚得心跳都了節拍，拼盡全力推開他，拼命往座椅的一邊躲去。

夏以琨此時已經看不明白兩人之間這是什麼劇，他捂著眼睛坐在座椅上，不敢回頭，可是耳朵卻忍不住豎起。

看到如同驚慌失措的小兔飛速至角落里，厲承淵冷嗤一聲，漆黑的眸鎖住臉上所有細微的神。

的長在剛剛掙扎時被他撕開一道很大的口子。

前白皙的上，一道鮮紅的抓痕若若現。

燥意頓時又染上嚨，厲承淵強行下心頭那抹更瘋狂的緒，他狀似無骨虛靠在椅子上，冷嗤了一聲：

“這演戲的功夫，樣的，令人作嘔。”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和我媽，沒有你想的那麼十惡不赦，我們只是太弱小，才會落到那樣的境地……”

“無能可以去死，免得活著污染別人。”

他打斷的話，聲線低沉，語氣里仍舊著莫大的恨意。

蘇煙用手揩去臉上的眼淚，心剎那間如同被曠古的風吹過，恢復一片沉寂。

知道他扭曲，晴不定，深不可測。

但沒關系。

會用盡一切方法，不計代價，重新接近他，撬開他的心防，回到那個必須回去的地方。

“我現在還不能死，”抬眼，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韌，“我還有事沒做完。”

“呵。”

回應的，只有一聲短促、冰冷到極致的嗤笑，充滿了輕蔑與厭棄。

“厲，夏二，香格里拉小區到了。”

司機訓練有素的刻板言語，在車廂里響起。

“停車，讓滾下去。”

厲承淵撿起地上的手槍，在手里轉圈似地把玩著，眸幽深地落在黑漆漆的槍口上。

他離蘇煙很遠，幾乎快挨到窗沿的位置，像了傷的刺猬，蜷在角落里，卻仍舊不忘了用上的刺來扎人。

“蘇煙妹妹，再見，回去……好好休息。”

蘇煙狼狽地下車時，夏以琨的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驚魂未定，輕聲在耳畔叮囑。

蘇煙微笑著點頭道謝，隨后，捂著被撕碎的子，朝著小區大門的方向而去。

夏以琨目復雜地追隨著那道逐漸模糊的妖嬈背影，心中忍不住咋舌：

這簡直是第一個被厲用槍指著腦袋，還能囫圇個兒下車的人……奇跡。

車，低沉到近乎耳語的聲線幽幽響起：

“還不上車？再看……眼珠子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