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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春光同夢/春夜琉光》第82頁

推門,進。茶室燃了不燈,亮如白晝。

宋青淮正坐在房中央,矮長的茶榻旁。

裹了茶香的熱息繞在他周圍,浮浮沉沉。突兀的靜不曾驚擾他,只是微微催高了他的角,

“本王以為你不會來。”

季與京扯下了面罩,微微頷首:“殿下那般疼黛黛,這一趟末將避不了。”

“坐。”

“多謝殿下。”

季與京坐定,景閑王親自給他斟了茶。

往他面前推時,他問,“黛黛適應嶺東的生活嗎?”

季與京:“好的,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宋青淮笑了聲,“現在子骨是好很多了,小時候那是三天兩頭病。一病,侯爺便是愁眉苦臉的,上朝也不帶收斂的。”

“久了,陛下和滿堂朝臣觀他神就能知曉黛黛的狀況了。”

是林侯爺會做的事兒。

季與京不由腦補了那畫面,眉眼間有笑意氤氳開來。

宋青淮看在眼里,角的笑痕越發深了。

停頓了須臾,他主將話茬帶回正題:“季將軍可知本王為何跳過黛黛私下見你?”

季與京臉上的笑容斂去:“不知。”

宋青淮:“是嗎?”

“本王,想請你扶四皇子主東宮。”

景閑王的直接讓季與京心間起了波瀾,面上冷寂似覆了霜雪。

“四皇子非長非嫡,外家又無軍權仰仗,想扶他上位

談何容易?”

“理論上是這樣。可帝王四子,若沒了吳庭善實力可謂相當。”

或者更應該說,“若沒了吳庭善,母妃盛寵不衰母家低調富庶的四皇子是優勢最明顯的那一個。”

季與京:“殿下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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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淮:“除掉吳庭善。”

季與京從前就聽過景閑王的名字了。

傳聞中他是個很隨和的人,對于權力的不大的。

如今,為何這般?

季與京心中有,但這個頃刻,他很難有答案。

“殿下今次來武林大會是想網羅高手為你所用,暗殺吳庭善?”

“是。”

宋青淮開誠布公。

“但聽聞你和黛黛來到這里,我覺得沒必要大費周折了。黛黛和四皇子自一起長大,深厚。四皇子主東宮,對林家對嶺東都好。”

宋青淮想得周全,唯一算的是:現在的季與京不愿意再將自己和嶺東的命運在其他任何人上。除了自己,他誰也信不過。

宋云彥現在是好,但誰又能保證若干年后他不會為下一個宋青梧。

吳庭善千錯萬錯,可那些軍功是真的,至今仍牢牢鎖住了西邊境線。

可皇家仍然想他死,沒留一面。

季與京無法保證自己未來能比吳庭善做得更好。

說句難聽的,若他無法上位,未來的他和黛黛的孩兒都無法養在邊。

“殿下所言極是,但末將不能殺吳庭善。”

宋青淮眉一挑:“哦?為何?”

季與京的真心話藏了一半說了一半:“同為邊境守將,末將若真的出面狙殺吳庭善,未來怕留下心結,心境不穩。”

“你擔心自己未來會落得跟吳庭善一般的下場?”

季與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宋青淮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笑了。

“回吧。”

“好好照顧黛黛。”

季與京起告辭:“倘若殿下見到黛黛,莫要提及今夜討論的事兒,我怕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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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淮:“這是自然。”

季與京離開了別苑,神不知鬼不覺。

他走后,寧憲從暗走到宋青淮后。

“殿下,接下來該如何?”

宋青淮細微地勾了勾:“給季與京和吳庭善一個非殺對方不可的理由。”

不就行了?

到時候,季與京該如何避免此事?

……

季與京回到客棧時,發現林青黛并不在房間。

人兒事向來周全,不在專門留了字條給他。

【在茶室】

茶室,季與京記得就在這一層,供住在這一樓客人喝茶玩樂的,里面各種棋牌都有。

季與京很快抵達。

敲門,是明淺開的門。

“姑爺。”

明淺和季與京打招呼,喧鬧聲混著酒氣同時漫出。

“中庸之道。”

“道貌岸然。”

“然……然后沒了。”

“哈哈哈哈,霄,喝喝喝!”

慕清槐、冷伽藍、林青黛和葉霄四個正坐在茶室的窗邊,那里鋪了塊巨大的竹席。窗扇大開,夜風涌,涼爽得。他們周圍散落著幾壇酒,聞那味道和晚膳時喝的差不多,應該是客棧里的。

“季將軍,回了啊。”

“來來來,你替你媳婦兒。太強了,玩到現在是滴酒未沾啊。”

慕清槐是第一個察覺季與京到來的人,一瞧見他,便大聲嚷嚷起來。

上下尋不到讓極北之地忌憚的尖銳狂妄。

季與京闊步走向四人。

林青黛原是背對著門的,聽到慕清槐的嚷嚷聲,回頭看了過來。

瞧著季與京朝而來,不由彎眼笑,清麗如山間新月,不染一塵埃。

季與京看在眼里,只覺心緒安然。

他理所當然地坐在了林青黛旁,低問道:“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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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黛笑:“好玩。”

葉霄瞧著哥哥完全看不到他,不鬧起來:“哥,你怎麼不問我好不好玩啊?”

季與京:“不必問。”

葉霄:“為何?”

季與京:“這樣的游戲,書讀了的人定是不好玩的。”

葉霄:“……”

親哥誅心,恁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清槐看葉霄這般,毫不留地笑。

葉霄目掃向他,“慕你酒也沒喝,回到極北之地也要好好讀書,知道嗎?”

慕清槐:“……”

冷伽藍看慕清槐難得的失語,笑到不行。

但凡換個人,慕清槐肯定手收拾了。但這個親媳婦兒,除了寵著還能怎麼?

他選擇了略過這茬,向了季與京,“來不來?我學識比起林二姑娘差,比你季與京就未必了。”

季與京:“來,輸了別哭。”

慕清槐:“爺從六歲后就沒哭了。”

加上葉霄,三人開戰。

詩詞歌賦轟,各有輸贏,茶室喧熱,夜風灌,也無法消減半分。

夜深,各自回房。

簡單洗漱,回到床榻。

林青黛側睇著季與京,聲問道,“和小叔叔聊的什麼?”

季與京:“夫人不是說過了,我們各有課業各自完。”

林青黛默了數息,輕輕笑了聲:“那我不問了,但你要記得若是有麻煩事兒要和我商量。”

“一人不敵二智。”

心的大小姐。

季與京眼底有笑意氤氳開來:“嗯嗯嗯。”

“你敷衍我?”

“字字由衷。”

宋云眠沒能等到季與京,但今次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張祺遠到了。

別苑深,沉寂似水。

宋云眠和張祺遠各占一方矮幾,面上各擺了幾樣茶點。考究,但一眼看過去并不顯奢靡。

宋云眠乃帝王長子,如今已年過二十六。

但許是一直養在山清水秀,他看起來也才二十出頭,氣度也是溫潤。一襲白,渾上下剝不出一戾氣。

剛坐定,茶水未,張祺遠便是直叩主題:“大皇子此番意外現嶺東所為何事?”

宋云眠勾了勾,“張公子覺得呢?”

張祺遠:“無非那點兒事。”

至高王座,誰不想要。

各方梟主都了心思,更別說帝王子嗣了。

笑聲從宋云眠間溢出:“張公子果然妙人。”

“那張公子有無興趣隨云眠局?”

張祺遠沒應行不行,只是問,“大皇子準備放什麼上桌?”

宋云眠:“將季與京的命送你如何?”

張祺遠聞言,心中頓生波瀾。

面上,牽淺笑。

“世人都想要季與京的命,但恕我直言,到現在這一刻為止都只有他殺別人的份。”

命太,武藝驚天。

除了他不設防又能隨時近他的林青黛,他想不出誰有本事取他命。

但看林青黛那護短的樣子,還是不局的好。

宋云眠端盞,輕啜了兩口清茶。

茶香于齒間漫開時,他笑道,“在嶺東,自是無人能奈何得了他。”

“可若出了嶺東呢?張公子可聽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故事?”

“廣袤西部,最是合適埋藏將骨。”

廣袤西部不僅有戰神吳庭善,還有潯國頂強橫的世家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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