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張徽手一抬，示意四皇子可以走了。

林青黛向何珂，他解開張河的道，“你也可以走了。”

張河向林青黛，“林二姑娘，張家不會就這麼算了。”

林青黛角微微上翹，“期待您登頂東南，為一方梟主。”

話十分好聽，可張家人愣是從中聽出了些許譏諷的意味。

半晌后，宋云彥來到了林青黛的面前。

彼時，李恒升已下馬等著了，他一走近，便急切問道，

“沒事吧？可把末將急壞了。”

宋云彥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就是肚子。太歹毒了，幾天了只給水喝。當然了，這水我也沒。”

“怕他們在里面下東西。”

神不錯，話還多，定是沒什麼大事兒了。

眾將士和林青黛無不松了口氣。

林青黛和宋云彥回營。

李恒升為宋云彥準備了三個開胃小菜一碟粥。這三個菜里唯一的葷菜是醋熘。

宋云彥：“……”

“我救民有功，又了兩三天，您就給我吃這個？”

李恒升笑，目掃向林青黛，示意是林二姑娘的主意，不關他事兒。

宋云彥頓時不說話了。黛黛說的，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乖順地吃起來，熱粥下肚，眉舒眼展。

李恒升見狀，不住朝林青黛翹起了大拇指。

吃完，李恒升士兵撤走了碗碟，每個都是空的。

他們殿下，是真的壞了。

等大帳中歸于靜謐，宋云彥凝著林青黛，低聲問道，

“四哥是不是很沒用？第一次打仗，就敗得如此凄慘。以后怕是再無機會帶兵了。”

林青黛目和回他，“四哥此番才沒有敗，四哥是宋家最風霽月的郎君。”

這話點亮了宋云彥的黑眸，“黛黛真的這麼想？”

林青黛：“真的。”

“再則勝敗乃兵家常事，四哥將此番視為一次磨煉就好，莫要過度在意。”

宋云彥點了點頭。

“不過就是再來一次，我的做法如故。”

林青黛眉眼間有笑意氤氳開來，杏眸晶晶亮：“我知道。”

也正因此，若再有下次，“只要黛黛還活著，就會一次次撈四哥出來。”

帳中三人因這“撈”字齊齊笑開來。

張河安然無恙地回了凝月城。

剛進城門，便瞧見了等待他歸來的眾人，為首的那個赫然是張祺遠。

半晌后，張河張祺遠等幾人聚在了書房。

張河默坐了片刻，忽然笑出聲來。

“這林家二姑娘不簡單啊。”

張祺遠目黯了黯，“此話怎講？”

說話間，張賢給兩人都上了茶。

滾燙的，當下沒人。

張河：“一見到我便問，此事是不是和大皇子有關。我雖否認了，但明顯不信。”

“對自己的判斷非常有信心。”

這還不算，在這麼短的時間竟真的圍了五個城池。天下英豪，甘心為赴死。打仗靠的是人多勢眾，但單打獨斗行突襲之事兒，能者于江湖。但這些能者大都心高氣傲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招攬是極難的。

張祺遠細微地勾了勾，“確實不簡單。”

哪哪都好，就是不屬于他。

“此事到此為止。”

“諸位放心，大皇子在朝，定會讓你們如愿的。”

張河執盞，以茶代酒，

“張家主這麼說，老夫這心就安穩許多。”

當夜，張祺遠宿在凝月城。

他心中無憂無懼，一出生便擁有了一切。

是以，從來無夢。

可這一夜，有佳人夢。

上的淡香一寸寸浸他的理，銷魂蝕骨。

醒來時，下一片嚀。

翌日天剛蒙蒙亮，李恒升帶著隊伍退出東南境。

宋云彥隨林青黛去往嶺東。

林青黛坐馬車，一邊的車窗開著，方便同騎馬的宋云彥閑聊。一路上宋云彥興得不能行，話不停。

林青黛由著他，甚至會想，四哥最好能一直這般明亮歡喜。

“妹夫也快回來了吧？”

聊了一陣，話題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季與京上。

林青黛：“妹夫？將軍同意四哥這麼喚了嗎？”

宋云彥：“……沒有？”

“他上次說，婚后再說。”

林青黛被他逗笑，“那等你見到他再問問。”

宋云彥：“那你要幫著說幾句。”

林青黛：“可以。”

宋云彥聞言，歡喜寫在了臉上。

林青黛瞥見，忍不住謔他，“不過一個虛稱，至于這麼歡喜嗎？”

宋云彥：“季與京的哥，怎麼能是虛稱呢？讀書讀傻了。”

林青黛：“……”你們這些男的才傻，林二姑娘的聰明全國皆知。

……

天韻城，正在經歷建城以來最大的殤。明暖，也無法抹去哀戚半分。

吳庭善被燒得尸骨無存，死的不僅僅是一代名將，更是將廣袤西地的信仰徹底抹去。街頭巷尾隨可見朝著天韻城方向跪拜之人，淚流滿面。

“將軍好走。”

“為什麼？為什麼啊？為守護這片土地奉獻了一生，最后卻要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下輩子別為將了，為將者，功勛越大就越危險。”

“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仇恨和怨氣，一點點滲廣袤西地的地，還有人心里。永久備戰區，不再認為默默地擔起一切是理所當然了。

軍中，冷寂似冰水淬過，將士們心中卻滿是戾氣。想報仇，先是寧東軍，再來就是幕后縱泰寧帝。

可鎮西軍如今的最高將領黃振全放走了季與京，他說這是吳將軍的意思。

“兩軍和則天下無敵，兩軍互斗傷的是國運。”

宋家或許不仁不義，但國是萬民的。

無人舍得破壞。

吳庭善已死，寧東軍使命達，整軍回歸。

然而還沒踏上歸程，皇家便有使者至軍中，尋季與京索要鎮西軍的虎符。

這名使者名喚黃黔，兵部第四號人。

他不久前才從天韻城出來，去天韻城也是為了索要虎符，然而黃振全告訴他，虎符失去了蹤跡。

他當即轉到季與京。

季與京甚至都沒請他進去坐，在凌霄城城門口見了他。

明確了他的來意，季與京不冷不熱地回說，“末將奉旨征討吳庭善，任務已達。至于鎮西軍虎符，末將從未見過，圣旨中也未提及此事。”

“私藏虎符可是大罪，黃大人若是沒有虎符在末將之手的證據就莫要害人了。”

“季與京，你……”

虎符不在天韻城，又不在季與京手中，還能長翅膀飛了？

黃黔后帶來的人刀，凌銳冷明晃晃地迸出。

這個舉，將寧東軍將士激怒，拔刀對峙。

季與京并未阻止，什麼意思很明白了。

黃黔若是再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他不介意讓他們這幫人死在這里。

第65章 突然被托起，填滿。……

漫長的對峙,沉冷若化刀能割人。

末了，是黃黔破開了這沉冷。

他笑著對季與京說，“季將軍莫要這般激,本只是問問。”

寧東軍將士看著聽著，只覺這在帝國最高萬民供養的帝王和高虛偽又狠心。引得兩軍互斗,斗完就來收割勝利果實。不用費一兵一卒，就行了。

他們還不能反抗,一反抗就是不懂事,說不定還會給你扣個意謀逆的重罪。

吳將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都被如此對待,如今的潯國沒有人是真正安全的,生與死不過上位者的一句話。

季與京角輕輕了下,“如果末將沒記錯，末將已清晰地道明了答案。”

“若您沒聽清楚，末將再說一遍：虎符不在我手。”

話落,季與京當即轉,了凌霄城。

若依循常理,黃黔不信季與京的話，他這位兵部四號人是有權限要求搜查的。但直到凌霄城門閉，他都沒有下達這個命令。

從前就不敢。

在季與京可能握有鎮西軍虎符的今天,他就更不敢了。激怒惡虎,他們這些人是真的可能死在這里。

無人能奈何他。

“走，會帝都復命。”

城，城主府。

季與京依循著諾言將城主令原封不地還給了肖璟。

肖璟手握城主令，朝著季與京躬，

“將軍大義。”

季與京：“凌霄城有你這樣的城主，是百姓之福。”

“肖城主,后會有期。”

“將軍，后會有期。”

道完別，季與京率軍退離了凌霄城，踏上了歸家的路。

他高踞馬上，一派和意態，不能說和歡喜時一樣，但和過往經歷過激烈戰斗后的冷戾也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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