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亦平淡道:“在里面。”
其實知道本用不上,他還是隨帶著。
他轉回看向自己那側窗外,鐘憶則不時瞥一眼他的側臉。
直到汽車駛別墅區,鐘憶才對路兩旁的景致有了印象。
五分鐘后,車停在一棟法式別墅前。
那片草坪再悉不過,上次來在上面坐了一下午。
周時亦推門下車,鐘憶本想跟他說聲再見,但男人作快,已關上車門。
正奇怪司機怎麼沒發引擎, 這時這側的車門被拉開了。
周時亦朝別墅抬了抬下:“時間來得及,進去看看。”
這里以后就是常住的地方,鐘憶沒以趕時間而掃興,下車隨他一同進屋。
回國后, 周時亦大半時間住在上海, 其余時間全球飛,一年在北城頂多待兩個月,住的時間短, 他甚至都忘了三樓各房間的布局。
進門后他示意隨便看:“哪些房間想怎麼改告訴管家,婚禮前應該來得及布置。”
“我住二樓。”他又補充道。
鐘憶打量足有三層高的復古水晶吊燈,慢了半拍回他:“我知道。”領證那天過來,他就是站在二樓臺問想不想喝咖啡。
周時亦下西裝,輕搭在沙發上,邊隨意挽著襯衫袖邊示意:“你去樓上看看,看還想添置什麼。”
說完,他順勢坐下來回工作上的電話。
鐘憶看得出,他特意留空間讓悉這里。
沒再多說,徑直上樓,主臥的門閉,經過時只掃了一眼,再往前走是他的書房。
如今他的臥室不好擅自進,進書房倒沒負擔。
書房里有淡淡的雪松木香。
打量四周,與他們曾經在波士頓的書房完是全不同的風格,一切都變得陌生,從前在一起時他的書房幾乎被的東西占滿。
書桌電腦旁有個絨盒,看盒子logo,第一反應是他家祖傳戒指,好奇這枚素戒與挑選的戒指能否湊一對。
想著戒指對于領證的他們來說不算,于是直接打開來。
打開的瞬間,微怔。
怎麼也沒料到是對戒,男款是簡單的素戒,旁邊是設計獨特的稀有鉆戒。
像是窺探了別人的,來不及細想,立即合上。
鐘憶想到自己一個小時前剛選了一枚鉆戒,不想,如果是家里給他準備的婚戒,他為何不直接送給,還要多此一舉再去定制一枚?
如果不是送的,戒指又怎麼在他書房。
鐘憶剛放下絨盒,門外走道傳來腳步聲。
周時亦剛才在客廳正打著電話,驀地想起兩年前定制的戒指好像在書房桌上。去江城之前拿出來看了一眼,忘記收起來。
他簡短結束通話,起上樓。
鐘憶轉,男人已走到門口。
指指絨盒:“不好意思,以為是你的素戒,沒經過允許打開看了。”
“沒事。”周時亦沒再多說,從屜里拿了份文件,“你繼續參觀。”他拿上文件就走,沒有停留的意思。
鐘憶直截了當問道:“不是有鉆戒,怎麼還訂?”
周時亦:“那是以前的了,不適合。”
其他沒解釋,轉離開書房。
他可能不想用家里傳下來的戒指,覺得不是他自己花錢買的。
鐘憶只想到這麼一個可能。
電腦旁一摞文件的最上面是鉆戒的相關證書以及當初定制的合同,不過沒注意到。
從書房出來,又去三樓匆匆轉了一圈。
快到開會時間,鐘憶下樓。
周時亦雙疊,倚在沙發里翻看從書房拿下來的文件,聞聲抬頭:“都看過了?”
“嗯,沒有需要再添置的。”
喜歡什麼風格他怎會不知道,讓過來只是出于尊重,畢竟是兩人婚后要住的地方,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家。
鐘憶拿上包:“你忙吧,我去公司了。”
待汽車駛離院子,周時亦回到樓上書房,絨盒放在電腦旁。
他看也沒看里面的鉆戒,直接將盒子收進屜。
屜里有包開了的煙,只過兩三支。
他磕出一支含在里,才想起書房沒打火機。
因為要戒煙,他讓阿姨把家里打火機全收起來。
以前他從不煙,回國之后,應酬時有人遞給他煙,想著家里也不再有人等他回家聞他上有沒有煙味,便起來,有天突然覺得沒意思于是開始戒煙。
季繁星不止一次向他吐苦水,說戒煙太難。
對他不算難,這個月他一支沒。
但也不易,就在剛剛,突然想一支。
--
在回公司路上,鐘憶接到爸爸的電話。
江靜淵從外甥那得知,兒已經銷假,下午就去公司開會。
“難得休個假,怎麼又趕著去上班?”
鐘憶說:“在家無聊。”
“你媽媽的電影殺青了,上半年沒再接工作。你不在家陪你媽媽?”
“你多陪陪。”
江靜淵有自知之明:“最想見的是你,其次才是我。”
鐘憶打趣道:“我不在家,你不就第一了?”
江靜淵笑:“那爸爸就沾沾你的。”
他叮囑兒晚上早點下班,“我和你媽媽等你吃飯。”
“你和媽媽不是下周才北城?”
“改簽了下午的航班。”
原本他打算在上海多留幾天,帶妻子參加他朋友的私人晚宴,但鐘灼華卻不愿意參加,說不想為焦點。
當然,這只是搪塞的借口。
他和妻子這些年的矛盾,不是他現一次片場就能徹底解決。
“媽媽呢?”鐘憶想跟媽媽聊幾句。
江靜淵:“在午睡。”
他好不容易才將人勸著去睡午覺。
幾分鐘前,他跟妻子聊之前說過的那句,“以前那麼想見你,那是得借你的勢往上爬,不是有多你。”,他讓以后別說這樣的氣話,太傷。
“不是氣話,是實話。”鐘灼華平靜道。
他讓好好休息,各自冷靜一下。
“睡吧。”他抱了抱,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非要爭論出誰對誰錯。
妻子在臥室,他到臺給兒打電話,聽到兒的聲音他總算安心一些。妻子說得沒錯,倘若沒有孩子,他們不可能分合了幾次還在一起。
“我們一家三口很久沒一起吃飯了,早點回來。對了,你媽媽想看看你們的婚紗照,如果在電腦里,記得把電腦帶回家。”
“……”
婚紗照還是碎片狀態。
掛了電話,鐘憶發消息問周時亦:【婚紗照恢復得怎麼樣了?】
周時亦:【你去公司正好問問寧缺。】
鐘憶沒想到他找了寧缺幫忙。
【電腦里除了婚紗照,還有其他的照片。】
所謂其他,是與路程的合照。
寧缺如果恢復了,自然會看到。
周時亦:【知道。】
在把電腦拿給寧缺之前,他又怎會想不到這一點。
他又道:【對我來說,婚紗照重要。】
鐘憶的目一直停留在他最后那句上,汽車停在了所在辦公樓樓下,才退出聊天框。
休假一個月歸來,會議開始前,寧缺專程給搞了一個歡迎儀式,掌聲熱烈。
活有人干了,所有人都高興。
“坤辰的項目,還卡在瓶頸上,一點進展沒有。”
說著,寧缺的視線掃過鐘憶那里。
鐘憶只顧看投影,對上司的眼神毫無反應。
寧缺只通知來開會,沒說與坤辰汽車相關。
把訓練能耗降低50%談何容易。
每次開會,兩人都會留到最后,今天依然如此。
“你前男朋友是路程?”寧缺開門見山。
鐘憶并不意外:“你看到合照了?”
“嗯。就恢復了那一張出來。”
“……”
寧缺蓋上保溫杯:“周時亦給我電腦前肯定也恢復出了那張合照,他又刪了,但沒像你那樣,把照片得稀碎。”
鐘憶想著周時亦那麼想恢復婚紗照,沉默片刻,道:“筆記本給我吧。”
“在我辦公桌上,自己過去拿。”
寧缺一沒時間二沒力,拿回去正好,解鈴還須系鈴人。
從會議室出來,鐘憶順路拿走筆記本。
回到自己辦公室,靠在轉椅里環顧一圈,剛才放下包就去開會,都沒顧上好好看一眼新辦公室。
辦公桌也換了更氣派的,桌角不知誰放了一本書,書旁擺了一盆致的盆栽。
順手抄起書,書簽從扉頁出半截,出兩個名字。
‘周時憶’與‘鐘亦’,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寫的了。
但寫的時候一定是靠在他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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