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過去，男人變化很大。

五廓深邃冷，姿頎長筆，一手工裁剪的黑西裝，手腕上戴著木質手串，周著疏離與淡漠，令人而生畏。

是久居高位的迫。

顯然，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追著喊“哥哥”的人了。

他們之間，早就不一樣了。

不人簇擁在邊，可他與周聿川的斯文有禮不一樣，逢迎也好討好也罷，他只冷淡頷首，連金口都懶得開，漆黑的雙眸漫不經心地掃過的方向，又看向別。

“小頌，”

正巧江尋牧找過來，緩解了的繃，“走吧，準備剪彩了。”

“好。”

溫頌連忙應下，強裝冷靜地無視掉那道目。

當年做了虧心事的人又不是。

怕什麼。

剪彩儀式在研究院正門口進行，出去時，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剪彩的賓客就位。

溫頌與江尋牧代表余承岸，被安排在最靠近C位的位置。

寒風拂面，溫頌心緒逐漸平穩下來，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剪刀，專注聽著主持人的話音。

只要一剪刀下去，就能走人了。

“真是沒想到您百忙之中能空過來，早知道我肯定親自去機場接您，真是招待不周。”

研究院院長把商郁領到C位，“您這邊請。”

自從商郁執掌商家后，大刀闊斧地進軍醫療行業，如今不僅有高端私人醫院，還有全球最頂尖的研究院與實驗室，誰都不得攀上這棵大樹。

給商郁發邀請函的時候，他完全沒想到這尊大佛會真的到場。

溫頌聽見話音，一偏頭，就看見側姿筆的男人，握著剪刀的指節泛白。

其實，甚至不用偏頭。

那淡淡的沉香味，就是自小聞慣了的。

男人緩步站到旁，嗓音淡淡回應院長的話，“言重了。”

他抬手間，手肘過溫頌的胳膊，卻仿若未覺。

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舍給。

溫頌還是下意識往旁邊讓出些許，江尋牧見不自在，以為是不喜陌生男人，關切道：“要不要換個位置？”

“好。”

溫頌答應得很干脆。

后人來人往，江尋牧怕有人撞到，虛攬住的肩膀，將人換到另一邊。

剪彩后，溫頌如釋重負。

院方安排了午宴，不想多呆，和江尋牧打過招呼后，借口不適先行離開。

走出研究院，溫頌半天沒打到出租車。

“嘀——”

一輛黑加長版轎車鳴笛后停在側。

商郁的助理下車，恭敬地替拉開后排車門，“小姐，天冷，我送你回酒店吧。”

一掀眸，就看見了同樣坐在后排的商郁。

男人只穿著一件黑襯，頂端紐扣解開兩粒，與適才在會場的冷漠不同，多了兩分慵懶散漫。

但僅僅只是兩分。

見半天不，商郁薄輕啟，“等我下去請你？”

“……”

簡單幾個字，陡然驅散溫頌心中的局促，反而生出幾分火氣，嗓音溫涼，“不敢勞煩商總紆尊降貴。”

商總。

一個稱呼，輕而易舉劃出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

商郁目注視著，“那就上車。”

“不必。”

商郁棱角分明的下頜往研究院方向輕輕一抬，“要等其他人出來，看見你和我認識？”

“……”

溫頌皺眉。

彎腰上車。

作很快，似乎對他說的那句話抵到了極點。

誰也沒再說話，一路上氣氛仄。

車子在路口右轉時，溫頌終于出聲，“這不是去酒店的方向。”

“去吃飯。”

商郁淡聲開口。

溫頌惱了，“停車。”

商一沒停，過反鏡等商郁示意。

見男人不同意，溫頌也不再廢話，徑直掰車門，語氣很沖，“你知道我不會聽你的，三年前我會跳車，現在也會！”

商一幾乎是下意識的一腳急剎。

三年前的事，他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商郁早有預料，俯扣住的手腕，聲音冰冷至極，“那你要聽誰的？周聿川的？”

“聽誰的也不會聽你的！”

溫頌拼命甩開他的手，像一只應激了的小豹子。

商郁冷笑，“以前是誰求著我別丟下，說會永遠聽我的話？”

“你也說了是以前！”

溫頌從未如此失控，雙眼通紅地瞪著他，“商總，我二十四歲了，不是七歲。”

“你勾勾手，我就沒有任何防備地跟你走了。”

話落，手上的桎梏突然松開些許，利落地打開車門下車。

也沒再打車，走進人行道，任由寒風將自己浸。

試圖吹散在腦海里洶涌翻滾的過往。

在商家那些年，過得最自在的時候，是在商郁邊的那九年。

沒有親人，他為了的親人。

他細心呵護，親手將從懵懂無知的孩，養大人。

他那些個朋友，都時常問他上哪兒能撿到這麼乖巧可的妹妹。

商郁只笑，“別撿，窩里橫得很。”

十六歲時，人生第二次經歷被拋棄。

第一次，是父母意外離世，丟下了。

第二次，是哥哥不要了。

有很長時間，都陷在死循環里出不來，在一個又一個夜晚里反復崩潰。

到底哪里不夠好，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要。

被送回老太太院子里的那晚，被罰跪整整兩天。

老太太笑著說，“小郁那個人，從小就是個喜怒無常的祖宗，心好了，養只貓貓狗狗的逗一下也正常，現在養煩了，嫌你累贅，像扔垃圾一樣扔掉更正常。”

“也只有你這種孤苦無依的，才會把他當救命稻草。”

“現在長記了？”

溫頌有些恍惚，甚至有些記不清，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

只記得太很大，被曬暈過去，又被傭人用冰水潑醒。

可這麼多年過去，一直都死死提醒自己，別再去依賴任何人，為任何人的累贅。

小心翼翼，舉步維艱地計算著自己能走的每一步路。

-

次日夜晚，溫頌與江尋牧落地景城，佟霧在接機口等著。

江尋牧見有人接，放心回了醫館。

佟霧啟車子，看了眼后排的行李，挑眉問：“佛系姐，你是去我那兒，還是怎麼著？”

“先去向林苑吧。”

和周聿川那個名不副實的“家”，在向林苑。

景城名副其實的富人區。

佟霧點頭，才忍不住問：“周聿川這幾天都沒消息？”

“沒有。”

“他什麼況？忙著給三姐守靈啊？”不愧是律師，小淬了毒。

“……”

溫頌也拿不準，所以才想著先回去一趟，把離婚的事當面說開。

下車時，沒拿行李，和佟霧道：“幫我拿你家去吧，省得后面又搬來搬去的。”

沒帶走太多東西，服也只收拾了日常會穿的那些。

向林苑剩下不并不想要，但可以臨時換洗的服。

將近凌晨，別墅照舊留著一盞玄關燈。

聽見靜，吳嬸出來看見溫頌有些意外，“夫人，你回來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

溫頌搖搖頭，直奔主題，“周聿川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