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瑤滿臉天真爛漫,眸中欣喜藏不住,整個人看起來好似比煙花更加明亮奪目。
厲崢耳邊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煙花炸裂聲一同重響。
此起彼伏,難分伯仲。
煙花暗下時。
盛瑤忽的轉頭。
厲崢直勾勾的目猝不及防被逮了個正著。
盛瑤一愣:“厲崢,你沒看剛才的煙花嗎,好漂亮啊!”
厲崢:“……看了。”
從眸中的倒影看的。
古怪的心緒在一瞬極難抑。
不愿沉寂,躁洶涌。
這心緒迫著厲崢直面逐漸變得清晰的事實。
在此之前,厲崢無論是為皇上在外豎起的假面,還是私底下他也不知是否為真實的那個他。
總歸,他無暇,不近。
他在京城時,表出劣跡足以讓各家各戶的高門貴避而遠之。
而他也從未在意過那些。
算計,偽裝,勾心斗角。
是他來柳城之前生活的全部。
當他將要前來柳城之時,他也同樣認為他的生活不會有所改變。
即使這里不是京城。
可眼下,種種跡象似乎都在表明,一切已逐漸和他的預料產生了偏差。
產生偏差的緣由,就明晃晃的擺在眼前。
但顯然毫無察覺,還一副單純懵懂的乖巧模樣,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看著他。
卻不知如此模樣映他眼中,會讓他激起怎樣波瀾。
猶如此時的湖面。
晚風和畫舫的晃,看似微不可聞,實則已是波瀾一片。
厲崢袖口下的手指微一瞬,似是將有自主的意識,要做些什麼。
可下一瞬,他便找回了控制權,蜷手指握拳。
這很荒唐。
對一個丫鬟了心,豈不荒唐?
實則,厲崢也并非在意盛瑤是個丫鬟,亦或是別的什麼份。
他眼中看到的,就只是這個眉眼俏麗,模樣清純又的臉龐。
無關的出,也無關的份。
而是他自己。
一個將真面目掩于暗之人,無法長久安定的人,何來資格放任這種愫在心頭肆意滋生。
厲崢并非自厭之人,此時卻覺得,自己周種種,都無法與盛瑤的干凈單純相匹配。
波瀾的心緒在瞬間平息了下來。
握的拳頭松開,也不再有不控制的舉生出。
還好,只是一點心罷了。
一點而已,可以克制,可以消散。
厲崢微舒一口氣,面上變得冷淡,視線卻還未來得及移開。
盛瑤眨了眨眼,道:“你一直盯著我看干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厲崢瞇了下眼,被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氣到想笑。
敢以往一日多次比吃飯還頻繁地看他就可以,這會他不過才看了兩眼,就不樂意了?
不對。
他不該看了。
此時,往后,都不該再多看了。
厲崢眸一沉。
正別過眼去。
突然,側右邊的袖口微。
放松的手指驀地被一團溫接。
厲崢手指一僵。
一只纖細的手指就悄然無聲地鉆進他的袖,輕輕勾住了他的。
眼前的笑綻放,眉眼彎彎,酒窩甜。
輕聲道:“真好,第一次看煙花是和你一起呢。”
厲崢心跳猛然跳了一拍。
隨后,本已平復的心緒瞬間輕而易舉又了套。
“厲崢,我今日好開心。”
厲崢:“……”
喜悅在心頭,盛瑤并未注意厲崢的無言和異常。
微斂笑意,忽的想到了什麼,歪了歪頭,道:“對了,方才放煙花之前那個水聲怎麼回事,還有你剛剛怎麼會從這邊出現,你是去……”
盛瑤話未說完。
厲崢赫然回神,手臂一抬,便將自己的手了出來。
盛瑤一怔,張了張,還沒來得及說話。
厲崢轉側對,將面掩于影中,沉下聲,好似冷淡疏離:“畫舫要靠岸了,走吧,該回去了。”
這話說完,厲崢已先一步邁步朝甲板前走去。
徒留盛瑤站在原地,臉頰熱燙還未退,但前近的人已不在。
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失落,就見厲崢忽的停下腳步。
他側頭時,正有前方亮照在他轉過來的一面側上,清晰顯出耳后一抹詭異的緋紅。
厲崢好似語氣不善:“還傻站著,你要留在船上過夜?”
盛瑤眼眸一亮,忍不住抿笑,連忙邁開步子跟上去:“不留,我要和你一起回家的。”
厲崢:“……”
轉頭的作略有僵,但好在他又只留下背影,應是不顯怪異的。
還真是張口就來。
*
回竹林小宅的馬車上,承釗就察覺有幾分不對勁了。
起初他以為是今日的行出了差錯,雖然最后有驚無險,但還是厲崢板著一張臉很是嚴肅。
可后來,他逐漸發現,厲崢的沉冷好像和今日的行沒多大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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