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盛從淵背靠樹干站了許久也沒能平息心底躁,直至天昏暗,他才緩緩挪腳步離開了宋府門前。
而后每日他都會以出門玩耍為由離開家中,躲在樹后看著宋府大門,遠遠看著宋衿禾偶爾出府邸。
盛從淵自知自己怯懦,如此鬼祟更是沒有半點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模樣。
可他也不知如何邁出那一步,甚于直面現在的宋衿禾。
直到那日。
他又一次眼睜睜看著宋衿禾從馬車上下來后回到府邸。
他收回視線練地背靠著樹干回味他方才短暫見到的畫面,好似如此就足以填滿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念想。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猝不及防朝他近而來。
他還來不及反應,宋衿禾竟從另一個方向突然躥了出來。
“好啊你!可算我逮著了!你是哪里來的小賊,每日蹲在我家面前干什麼!”
半大的材小,站在寬胖的小胖墩面前卻是氣勢十足,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就要教訓他似的。
盛從淵呼吸凝滯,心跳也猛然跳了一拍。
,從何冒出來的!
盛從淵慌的余一撇,才見宋府另一側的側門敞開,想來宋衿禾就是回了府后又從那頭躥出來才逮住了自己。
宋衿禾見他不說話,不皺了皺眉:“嚇傻了?問你話呢,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在我家門前鬼鬼祟祟的?”
盛從淵心尖一,笨拙地了,有些失落道:“你不記得我了?”
“你?”宋衿禾聞言上上下下將盛從淵打量了好幾遍。
變胖的盛從淵已然和曾經瘦弱的小男孩大相逕庭,但眉眼間還是有幾分悉的稚。
宋衿禾沉默片刻后,不確定地道:“你是,安安?”
盛從淵看不見,也沒覺到,這一瞬自己翻涌而出的欣喜溢于言表。
記得他。
喚了他的名字。
可盛從淵還沒來得及從欣喜中回神應下。
宋衿禾當即怒斥:“你這個騙子!你還敢來我家!難怪躲著不敢現,我逮著了我可不會放過你,我現在就找人來教訓你!”
說罷,宋衿禾轉就要去人。
盛從淵遲鈍地沒有反應過來何為教訓,只見宋衿禾要走,就下意識慌去留。
他一手,無意識抓住了的擺:“小禾,你別走。”
宋衿禾被輕扯了一下,頓時凌人氣焰更甚,回頭就毫不留斥他:“誰準你我的!松手!”
盛從淵指尖一,胖乎乎一大個,就這麼被小他大半形的小姑娘給喝得真松了手。
宋衿禾一愣,也沒料到他這麼不嚇。
停住腳步轉回來,雙臂環于前,趾高氣昂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給你個機會解釋。”
盛從淵見不走了,這才又松緩了下來,思緒回爐,也反應過來為何氣惱了。
果不其然,他未曾面時所擔憂的都發生了。
盛從淵趕一一解釋,還深刻道歉,最后表示自己一直有在遵守約定。
宋衿禾起先聽得興致缺缺,直至聽到最后,兩眼一亮:“你的意思是,你給我準備了許多禮?”
“是、是的。”盛從淵耳有些發熱,著頭皮承認自己那點可笑的小心思,“沒有見到你的日子我都給你準備了禮,想著你若是還愿意收下,我就……”
“愿意!”宋衿禾小臉一抬,迫不及待地打斷他,“明日你就把這些年欠我的禮都帶來給我,我便原諒你了!”
翌日盛從淵又來了宋府。
只是他沒能如約將禮全都帶來,因著實在太多,他一人也拿不了那麼多,所以只帶了一部分。
宋衿禾對此也沒有計較,畢竟盛從淵準備的禮時隔五年也仍舊吸引。
盛從淵時常與父母一同遠行,路途中他看見的好玩的好看的新鮮的刺激的,都會買下來留著給宋衿禾當禮。
宋衿禾不似盛從淵這般走過許多地方,這些在城中瞧不見的小玩意深得喜。
兩人約定他們仍像此前一樣每日都要見面,而盛從淵也要盡快把欠下的所有禮都補給。
盛從淵又有了朋友,他找回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這一次,他不會再問那般愚蠢稚的問題,心底那抹悄然變了味的心思也被他全數掩于了深。
宋衿禾問他:“幾年不見,你怎麼這麼胖了。”
盛從淵沒說自己是因為想做心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才越吃越胖,只說因為他長大了。
宋衿禾又問:“這些年你有更多新朋友嗎?”
盛從淵沒說自己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朋友,只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便將這個話題迅速帶過了。
宋衿禾還問:“你會一直當我的朋友嗎?”
這一次,盛從淵沉默了。
連含糊不清的應聲也沒能發出聲來。
他敏銳地察覺自己心底是抗拒這樣的發展的。
朋友。
對于他是個陌生的詞語,因為他除了宋衿禾沒有別的朋友了。
可是朋友。
又是一個讓他不甘滿足的詞語,他好像不想一直和宋衿禾做朋友。
更深層的想法于現在的他而言太過復雜了。
他想不明白,也做不出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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