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主廳里,要兩道院,沈延非懶得跟全家人,扣著姜時念的手放慢了速度,帶走小路,繞到側面的庭院時,天已經黑了,明月正高懸。
庭院里有架新搭的秋千,在風里輕輕搖晃,上面還放著小孩的絨小兔。
姜時念看了幾秒才轉開,想起小時候在孤兒院里,也有一架秋千,掉漆斑駁,老舊得咯吱響,但依然是黑暗年里僅有的向往。
向往終歸只是向往,怕試過了就會癮,怕快樂過痛苦就會加倍,所以從來不敢靠近,沒有真的玩過。
如同最初對待沈延非,對待的婚姻,可這世上也只有沈延非,能讓無所畏懼,不顧。
姜時念準備往前走,手腕卻被沈延非扣住,他拉到秋千前,把小侄的絨玩挪開擺旁邊,著坐下。
“我……”
“如果知道你喜歡,家里院子早就有了,”沈延非走到后,挽起的長發,“你想要的,我都能給。”
姜時念放松地往后靠了靠,高高仰頭他:“我只想要你。”
沈延非推一下,在溫緩夜風里輕輕起來。
第一次坐秋千,姜時念新奇張,用力抓著扶手,回來的時候,被他穩穩按住,笑著靠他上,嘗到了小時候最心念的那口。
姜時念回頭想跟他說話,無意間看到頭頂的滿月,抓著他手指,讓他抬頭。
等看夠了,轉過臉才發現沈延非始終都在凝視,好像從頭至尾就沒過,他眼里映進了,滿滿當當籠罩住,眸底是完整的投影。
“我讓你看月亮——”
沈延非俯,扶著后腦吻上去。
“穗穗,我現在看的,就是我的月亮。”
第71章 心疼也害怕
沈濟川對中秋家宴極上心,方方面面考慮周全,菜選擇上全以孫媳婦一家的口味為主,曾在商圈叱吒風云了大半生的老人,眉開眼笑地陪著宋文晉喝酒,只盼著家里能熱鬧,一年多幾次相聚。
以前的所謂家宴,總吃得冷淡拘束,沈延非每每回來只是走過場,坐不了半席就會提前離開,何況他在,整桌也沒人敢吭聲,都噤若寒蟬。
自從有了姜時念,這張餐桌才總算有了尋常人家的煙火氣,能看到年輕家主臉上那些生的笑痕。
家宴到了后半程,酒過幾巡,就不用那麼守規矩了,姜時念板板正正坐得久了,有些腰酸,沈延非攬著離席,換到后院小花園里陪氣,手始終給著腰。
沈濟川張一眼,盯著兩個人親的背影,瞇了瞇略帶醉意的眼睛,欣憾雜,跟旁的宋文晉慨:“延非以前過得太苦了,怪我那時候鬼迷心竅。”
“他什麼錯都沒有,從小出類拔萃,結果在這個家里,一點都沒得到過,”他搖頭,“當媽的不管,一走了之,當爸的心理扭曲,也沒把他當個人看,我們這些人更是不可理喻,把他孤立在一個籠子里,他邊誰都沒有。”
沈濟川喝了酒,眼角有點發紅:“現在整個沈家靠他,他因為有了時念,心里的戾氣都甘愿散了,我謝時念,讓他有歸宿,有個家,不然我真是……不知道延非這輩子要怎麼過。”
宋文晉著酒杯,手指發白,又想起自己對沈延非做過的事說過的話,簡直如坐針氈。
他瞄了眼自己帶過來放在一邊的手提包,不自然地低咳一聲。
沈濟川又倒了杯酒:“宋教授,也謝你和俞老師,接納延非,讓他重新有了爸媽,對了——”
說起這個,老爺子眸一閃,順口似的問:“我怎麼聽延非到現在還宋教授?他是不是不愿意爸?這可不行,我得管管他!都結婚這麼久了,哪能不改口!”
宋文晉差點一口酒嗆住,負罪在這句話里飆到頂峰。
害,這能怪誰,還不是他當初非要折騰,如今自討苦吃。
沈延非也實在是脾難搞的,從第一次爸他不領之后,這位沈家家主可好,到現在都已經中秋了,還沒有讓步的意思。
有時候半夜醒了都得犯愁嘆氣,還被老婆罵活該。
今天聽完沈濟川說這些,想著沈延非從前的經歷,宋文晉到極限了,憋得臉漲紅,他堅持到晚宴結束,起去包里掏出一個認真包過的紙盒,不再猶豫,直接走到小花園,正看見兒俏俏地摟著沈延非仰臉笑。
宋文晉清清嗓子,上前生地把紙盒塞進沈延非手里,沉聲說:“這個就當……爸媽送你的中秋禮,好好收著。”
說完宋教授長松了口氣,轉要走,想抓離開這種丟臉場景,后沈延非掀開盒蓋,看到是一本手掌大的小巧相簿,不厚,但里面每頁都被放滿。
是穗穗出生開始,到兩三歲期間的十幾張照片。
從襁褓到能走路跑跳,小糯米團子長得雕玉琢,致得不像真人,最后一張是小姑娘意外跌倒,努力往起爬的樣子,黑潤大眼噙著淚,哭得梨花帶雨,還抿起小強忍著,讓人心泥。
沈延非抓相簿,低低了聲:“爸——”
宋文晉一震,停住腳步,暗自深吸口氣,準備好迎接溫一刻。
他剛轉過,擺好一個慈父該有的表面對沈延非,就聽見那道清磁嗓音在短暫的停頓之后,繼續說:“——麻煩您,替我謝謝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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