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非角斂著,第一次對不肯讓步,攥手的力道很重:“穗穗,你說過不放我一個人,不算數了?”
“況不一樣,這件事是特殊例外,”知道他心思,再心疼也不能松,要是讓他親眼見到腥痛苦的場面,這輩子他都會煎熬,以后只要想起,就是他酷刑,“不管怎麼說,我都態度不變,你不許進去陪我。”
姜時念勾住他發冷的指節,靠上去吻他眼睛:“老公,你信我。”
“我怎麼信,”他神經繃著,太久沒有出現過這種出遍鱗傷的樣子,偏要走極端,“你答應我的都要變卦。”
姜時念酸了,面對他這種反應,心里脹得跳疼,但原則問題上,也拿出不可置喙的決心,他執拗,就更執拗,實在沒辦法可想了,眼看著預產期一天天臨近,沈董堅持要做的事,醫院也不見得能攔住。
只能用最不愿意也最有效的——
冷落他。
姜時念度秒如年,一邊冷著,一邊抓心撓肝地瞄他表,看到一點他被扭碎的目,都怕自己撐不住態度。
先撐不住的是沈延非。
跟對峙,他滿弱點,毫無屏障,被拿控著所有緒,哪里能占上風。
他跟之間,從來都是他俯首稱臣,沒有勝算。
姜時念冷落他的時候,是預產期前一天的傍晚,到當天晚上,側背對他,攥著枕頭邊強忍著不出聲,他從后渾發涼的纏上來,護著小腹嚴箍住,不給掙空間,沉啞低聲:“我不進去,穗穗,別這麼對我。”
他不了。
姜時念耳朵里嗡的一下,被他這句話激出淚。
艱難地轉過,靠進他頸窩,彼此溫換,握著他手指哽咽喟嘆:“沈延非,有你在等我,我一生長安,長命百歲。”
他從前把命看得輕,為豁出一切,什麼都肯做,任何都能舍棄,但現在,他也想余生無期,有年年歲歲的時,跟紅塵白首,永不分割。
姜時念做好了準備迎來預產期,結果平白張了一天,完全沒有靜,等到隔天上午,沈延非想陪到窗邊看看散心,剛要下床,就一把抓他手,臉煞白地倒了回去。
醫護急過來,雙方家人都心急火燎地站在病房外,知道里面那個人把姜時念當全部,不需要更多的聲音進去添。
經驗富的醫生溫安:“是宮開始了,放輕松,我們馬上準備上無痛,很快就好,稍等護士送您進產房。”
病房里短暫的安靜下來,是驟雨前讓他窒息的凝固。
姜時念第一波的痛還沒過去,偏過頭重重呼吸,一只手擰著床單,指尖潤,跟沈延非扣的那只手盡量放松,還是被他捧著轉回臉,面對他。
目明燦,著沈延非笑,抬起手他右耳陳年的傷疤,輕聲問:“你當初有多疼?不止疼,還有絕,可我現在心里是滿的,你都不怕,我又怕什麼?”
姜時念對上他積著的雙眼,溫緩抹過他漆黑睫,笑瞇瞇說:“沈家的家主,怎麼能輕易落淚。”
上午穿玻璃,淡金柱浮著這世上洶涌又沉甸的塵埃,打在他上,攀過肩頸,模糊他的神,像一把刀刃,橫在他賴以為生的命脈。
沈延非俯首抱住病床上的姜時念,肩膀微,陪淡笑著,聲音沙,斷續不穩:“不想做什麼家主,我只做穗穗的老公。”
第76章 兩個人的命
姜時念以為無痛會在進產房待產的時候才打,所以努力憋著勁兒,想把這陣宮的劇痛忍過去,別在沈延非面前表現出太多痛苦,不管想哭想,都堅持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再說。
沒想到負責的醫護很快就回到病房,把上無痛的裝置準備齊全,那支要給腰穿打麻藥的針擺在托盤里,將近十厘米的長度目驚心。
姜時念疼得汗流浹背,還是第一時間向沈延非,明明跟他事先都反覆了解過這些過程,心里有數,但真到了這一刻,他眼里過激的驚痛還是心。
姜時念低著說:“先別打,等進產房,我現在還好,不是太疼……”
臉頰蒼白,鬢發汗著,上褪得干干凈凈,誰都清楚這是一句想為老公減輕負擔的謊話。
沈延非低垂著眼,按住姜時念無力掙的,半強迫地把攬到懷里穩穩固定住,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鮮明。
沈延非按醫生要求的給姜時念擺好位置,讓背朝著對方,他冰涼手指攥出溫度了,才去掀上的擺,小心皮。
他讓穗穗枕在他手臂上,俯下摟好,吻著的額角,視線一瞬不錯地凝在那支抵到腰間的長針上。
姜時念再堅強,臨到關頭也還是會害怕,著沈延非,在他的氣息里定神,針刺的一刻,忍不住輕微的繃直搐,被死死抱住,他失去節奏的呼吸占滿耳朵,意識忽然就放松了下來,不自覺地滿心安定。
好像驚懼焦躁這些緒,在兩個人之間本來就是有固定份額的,他全占了,留給的就只剩下安好。
麻藥生效很快,姜時念痛的位置漸漸失去大部分知覺,但醫生也說了,主要是緩解,不代表完全不疼,等到生產的過程里,痛大機率還會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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