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華綺看出他的震怒和驚疑,主捋起袖,給聞擎看自己的手臂,“我讓褚鮫幫我換了皮,他說材料不夠,只能換這麼多。”
四寸長寬的痕跡,突兀地長在虞華綺欺霜賽雪的玉臂上,晃眼至極。
只是普通人,痊愈速度慢,又不似聞擎那般,提前喝了半月的藥,換皮帶來的痕跡,至得有十天才能消退。
聞擎差點瘋了,怒喝:“虞華綺!”
虞華綺仍是笑,還主抱住聞擎的腰,“聞擎哥哥,你的記可真差。我說過,你若敢做不必要的事,無端傷害自己,或是了傷,卻瞞著我,我就照著你的傷口,劃一個一模一樣的。”
“這麼快,你就忘了?”
聞擎眸暗沉,抑著濃濃殺意,他竭盡畢生全部的忍耐力,才忍住,沒有做出任何作。
虞華綺卻仍不知死活地挑戰聞擎的神經,“聞擎哥哥,你現在疼不疼?”
笑得冰涼,自己經過的驚嚇和痛苦,總要讓聞擎也常常滋味,他才會長記。
聞擎垂眸,掩住眼底猩紅。
“疼。”
虞華綺的淚落在他指間,追問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還……敢做這樣殘忍的事嗎?”
聞擎抬手,糲的指節劃過虞華綺細面龐,神戾,作卻很輕,“我還會做。”
他看著虞華綺,“阿,如今你意正濃,屋及烏,自然可以理直氣壯說出,也我的疤痕。可日日面對丑陋的,比樹皮還糙雜的駭人手臂,你遲早會害怕,會覺得厭惡。”
他的話斬釘截鐵,虞華綺憤怒,“你憑什麼斷言?我才不是這樣的人!”
聞擎吻了吻虞華綺因淚意和憤怒,而明亮璀璨的烏眸,“阿就是這樣的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在這世上,沒有人比聞擎更了解他的姑娘。
喜歡翡翠、喜歡貢緞、喜歡蓮花,喜歡世上所有綺麗華的東西,就連用飯,筷子也從不向擺盤不夠巧的菜肴。
會喜歡自己,自己倜儻絕艷的皮囊居功甚偉。
而,也是最喜新厭舊的。
珍的釵,因為首摔歪了,即便修好,也不會再戴,心儀的衫,因為披帛損壞,即便制出無比相似的,也不會再穿,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明明是喜的事,卻因見過其不堪一面,即便補好,也很快會被厭棄。
何況是朝夕相對,滿疤痕,丑陋不堪的人?
聞擎知道虞華綺的貴挑剔,亦縱容的貴挑剔,從未想過要改。
他只能改變自己。
虞華綺見聞擎說得理直氣壯,狠狠推開他,“聞擎,你本沒把我當你的妻子,只是把我當你的玩!你究竟明不明白什麼是尊重?做殘酷的決定,不事先同我商量,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也不讓我知曉,還這樣隨隨便便想我,你,你……”
氣得無話可說,掉了兩滴淚,轉離開,“我回家了,你自己待著吧。”
聞擎待要追,咬牙轉,用眼神阻止,“你不許跟著我,什麼時候知道錯,什麼時候再去虞家見我!”
虞華綺剛換了皮,手臂上傷口甚大,也不知流了多,聞擎恐虛,得狠了,一生氣,會傷及本,只好由著離開。
好半晌,凌廈著走進室。
聞擎冷戾的眸落在凌廈上。
凌廈趕稟報道:“陛下,虞姑娘已經離宮,還把您庫里的送子觀音,羊脂玉蝠紋佩,掐琺瑯羊式筆架都帶走了。”
聞擎眉心,“行了,你下去吧。”
☆、第76章第七十六章
虞府, 人人面帶喜。
因著先帝孝期未過, 不宜大肆慶祝,虞老夫人只是遍賞虞家上下, 并置了一場家宴。
虞華綺歸家,給祖母父兄都皆帶了禮,送給鐘儀的貴重補品和禮更是數不勝數,其中最難得的, 便是那尊屏南山的白玉觀音。
家宴熱熱鬧鬧的, 連近日郁郁寡歡的虞父都面帶喜, 虞華綺同家人說笑了會, 隨后回到掌珠苑。
瞧著很正常, 一時無人發現的不對勁。
掌珠苑很安靜,虞華綺獨自坐在燈下,翻看書卷。
良久,不曾翻一頁。
巧杏知道皇帝有事瞞著虞華綺, 卻不知瓊輝閣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以為他們兩人只是尋常別扭,見虞華綺緒低落, 端了盞杏仁酪近前。
“姑娘, 夜里看書費眼睛, 您喝盞杏仁酪, 休息會吧。”
虞華綺怔了片刻, 才放下手中書卷, “好。”
笑得勉強, 巧杏看了心疼,卻不知從何勸起。
留在虞家的小桃不知,喜盈盈地進門,笑道:“姑娘,陛下派褚大夫來給您請平安脈了,他可真記掛您!”
虞華綺握著瓷勺的手一頓,瓷勺落,撞擊碗沿,發出清脆的聲音。
隨即,褚鮫便跟在小梨后,進門給虞華綺請脈。
虞華綺記得聞擎今日流了多,見到褚鮫,有心想問問聞擎如何,卻又問不出口。
褚鮫哪里知道的糾結,安安分分請完脈,給開了滋補回元的藥方,又留下一方青玉葵花盒,囑咐虞華綺一日涂兩次其中的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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