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nbsp;nbsp; 昨夜
◎有人想見我◎
許初允心神微頓, 在理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打字發了出去:【如果我說現在呢?】
剛發送出去,許初允就覺得不妥。
點擊撤回, 手速很快,全程不超過兩秒。
聊天框定格住,好一會兒時間, 都沒有新的消息。
只有尷尬的系統提示:
[你撤回了一條消息-重新編輯]
許初允熄屏手機, 有些惱。
他又在逗,恰好今晚緒有些失控,還真的回複了。
過了一會兒, 屏幕亮起。
W:【?】
W:【撤回了什麽】
許初允頓時松了一口氣。
還好他沒看到,不然還要想怎麽解釋才好。
也是, 他那麽忙, 怎麽會拿著手機等消息。
冬日初雪:【沒什麽,消息發錯人了。】
【我先睡了, 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那邊也沒有追問。
W:【晚安。】
因為這一場烏龍的打岔, 許初允心回揚了一些, 訂了鬧鐘, 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到片場,換好服做好妝容,許初允在等戲。
有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演員忽而湊過來,低聲問:“許老師,李導是不是很嚴格啊?”
許初允微愣,認出了男演員是劇組的男三沈斯釋。
依稀也有印象, 對方和葉莎一樣, 都是選秀出道, 單飛後發展也尚算不錯,總之,無論是知名度還是量,都比高了不。
娛樂圈等級森嚴,與他也并不,為什麽會來跟搭話?
見許初允神有些警惕,沈斯釋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突兀,不好意思地道:“我第一次跟李導合作,怕到他的忌諱。”
許初允想起自己昨天被劈頭蓋臉訓斥的慘狀,抱著一個人難的想法,低聲道:“李導對哭戲要求比較嚴格。”
“啊……那怎麽辦,我哭戲最不行了。”
沈斯釋頓時面難,憂心忡忡,“我肯定要被NG幾十遍了,上次也是,被觀衆罵慘了,說我為什麽不好好當豆非要來演戲,這是我能控制的嗎?公司安排的我只能著頭皮上……”
他絮絮叨叨地吐槽著,像極了期末考時吐槽題目的同學。
許初允沒想到沈斯釋會對這樣一個剛認識的人吐心聲,也看得出他確實有些張,慌不擇路地逮著一個人就聊天抒發張。
有些好笑,又有些同。
許初允說:“那要不要我教你一個方法?”
“什麽方法?”沈斯釋立馬問。
“哭不出來的時候,就想象一下你去世的親人。”許初允低頭整理了一下角,“如果沒有去世的親人……可以想象一下你的人去世了。”
輕輕扯了扯角,只是這笑有些淡淡的渺茫和寥落,“這樣的話,你很容易就能哭出來了。”
“雖然有點不吉利,但是效果很好,適合應急。”佯裝輕松地聳聳肩,補了一句。
“好是好,但你也太實在了吧。”沈斯釋想了想,神兮兮地小聲道:“那我也分一個小技巧。”
“嗯?”許初允擺出洗耳恭聽狀。
“就是用眼藥水啊。”沈斯釋說,“很好用的,哭不出來就滴眼藥水,輕松且管夠。”
許初允沒想到是這個方法,哭笑不得:“就……方法好是好,但有的導演不喜歡演員用眼藥水,不準的。”
“沒事啊,用就可以了。”沈斯釋說。
兩人聊了會兒有的沒的,許初允的心也好了一些。
原來不只是一個人害怕李導,害怕拖累全劇組的進度。
像是學生時期,找到了可以一起‘吐槽’嚴厲老師、共一個的同伴。
一周過去,許初允也稍微習慣了李導的拍攝風格。
平時拍別人時,他都冷著一張臉,唯有在拍男主演時才出過笑容,被稱為‘活閻王’。
而許初允,則是稍有不順便大聲斥罵,但好歹沒有像第一天那樣著十幾條不給過了。
整個劇組都氣很低,沉悶抑。
許初允與其他演員老師都只是點頭之,團隊員與也很有距離,只有沈斯釋會與偶爾聊天打岔解解悶,李念走了,也算到了一個跟李念格差不多的‘朋友’。
勉勉強強熬了一周,許初允的戲份終于過半。
順利的話,再熬一周就能殺青了。
第七天,許初允下戲回家,空刷了下手機。
和江聞祈的聊天框,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那晚淩晨五點,他回複的晚安上。
許初允點進蘇書的朋友圈。
除了一周前的那條雪景,再也沒發過新的。
有些奇怪,但許初允也沒有在意。
不知道的是,Natalie此刻正忙得不可開。
Natalie自飛機落地法蘭克福,便開始了24小時不停歇連軸轉的工作。
行程一再,原本計劃的兩周時間,最後只用了一周。哪怕是習慣了老板工作節奏的Natalie也有些不適應,忙得腳不沾地,負荷吃。
本以為回國後能夠稍作修整,沒想到老板第一件事就是去影城探班。
蘇書翻看下屬提上來的表格,最近影城確實有一個盛彙主投資的S+項目在拍攝。
飾演男主的人也是盛彙的一哥,知名青年影帝餘家昱,而老板是這位青年影帝的貴人,一手扶持,對方也確實很爭氣,這兩年為公司賺了不錢。
重要是重要,但是……
也不值得江總專門去探班一趟吧?
蘇書聯想到之前老板的代,似有所悟,卻又抓不住頭緒,實在揣不出上司此行的意義。
對書而言,無法領會老板的言外之意,是工作能力的失誤。
“明天放你們五天年假。”江聞祈只瞥一眼,就知道蘇書在想什麽,“年終獎翻倍。”
蘇書立馬收起所有多餘思緒,幹脆利落地應:“好的,沒問題江總。”
只要錢到位,休息時間到位,再累再苦都能接。
-
許初允下午剛到化妝間,就察覺到今日氣氛有些不尋常。
來往的工作人員神采奕奕,眼角眉梢都帶笑,原本的沉悶一掃而空。
“這是怎麽了?”好奇地問旁邊正在做發型的沈斯釋。
“好像是隔壁《戰國令》投資方來探班,包了整個劇組的下午茶和夜宵。”沈斯釋回憶著說。
“那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沈斯釋‘唔’了一聲,“聽說也是《千金笑》的出品方之一,所以把我們劇組也順帶捎上了。”
許初允點點頭,“原來如此。”
掃過化妝間裏雜七雜八擺放著的熱飲外殼,悉的logo,朗的棕杯托,零落著的紅包。
這樣的大手筆,總有幾分似曾相識的覺。
許初允沒多久就等到了自己的戲份。
今天有一場落水戲,負責拍攝的是B組副導演,沒怎麽難為,只是公事公辦地各個機位鏡頭來了一遍。
這樣冷的冬天下水,全靠意志力撐著,許初允浮在水中,肩膀、胳膊都止不住地抖,某個瞬間甚至失去了知覺。
許初允呵出白氣,用凍僵的雙手鳧水,勉強出半個頭,著手臂保持清醒。
“過,再保一條,各部門準備。”
“開機。”
“錄。”
人聲起伏,一切有條不紊地運轉著。
“5場2鏡4次——”場記打板。
清脆的一聲後,許初允毫不猶豫地將頭埋進水裏,再浮上來,說臺詞的聲音依然響亮清晰、穩定圓潤。
這條拍完之後,副導演終于發話:“可以了,小許上來吧,回去休息會兒。”
許初允哆嗦著應了一聲‘好’,緩慢地著,往岸邊游去。
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手拉,將從人工湖的邊緣拽上來。
許初允站穩,抖著齒關道謝:“辛苦老師們了。”
的戲服沾了水,灌了鉛塊似的沉重。經期剛走不久,現在渾如臨冰窖。
冷。好冷。
“不辛苦不辛苦。”工作人員沒想到眼前人冷這樣,還記得跟他們道謝,甚至稱呼他們為老師。
看了眼許初允白得跟紙一樣的臉,工作人員好心提醒:“許老師快去喝點姜湯吧,別著涼了。”
許初允笑笑,“好。”
旁邊的場務不耐煩地喝到:“快點快點,別墨跡,我們還要換場布景。”
許初允低低應了一聲,往外面走著。
只是剛走出幾米,就聽到後傳來工作人員的驚呼:
“許老師——”
許初允下意識地轉,衆人正面驚恐地看著的頭頂。
頭頂似乎傳來鋼搖搖墜的刺耳聲響。
來不及擡頭看。
背後竄起皮疙瘩,許初允反應極快地往後退了一步。
哐!
一個吊著的打燈從五米高空砸了下來,狠狠砸在堅的青石地上。
一瞬間清脆的玻璃聲炸開來,四崩裂!
須臾間。
許初允只來得及用手臂護住臉。
無數碎片迸,腳踝先是一涼,而後是細微的刺痛傳來,微不可察。
待回過神來,四周已經遍地玻璃碎片。
燈芯就落在離一米不到的地方,剛剛就走到那個燈的下面。
如果不是工作人員提醒,如果不是反應快,這個燈可能會直接砸到的頭上。
許初允臉更蒼白了,腎上腺素褪去,一陣後怕。
滿地刺眼的玻璃碎片,還有些來不及退後的人也被濺傷。
“燈老師呢?這個燈怎麽回事!”
“先收拾,有人流了……”
“先把玻璃碎片收拾幹淨。”
“完蛋了……”
驚呼聲四起,工作人員都慌張起來。
許初允蹲下,看了眼自己腳踝的傷口,不深,但很多,正細細地滲出。
前幾天的淤青還未消除,腳踝還在作痛。
現場一片混,暫時還顧不到,許初允環顧了下,抿了抿,正要從玻璃碎片上過去——
一點悉的疏冷男士香水味忽而從後傳來。
接著,一只溫熱有力的胳膊,從背後繞過的,將打橫抱了起來。
許初允‘啊’的一聲驚呼,擡眼看去。
男人眉骨深,下頷線條鋒銳而清雋,薄線條優又薄,風塵仆仆卻難掩矜貴淩冽的氣質。
冷得發的冰冷,比先一步認出了同床共眠一個月的,拼命汲取著相部分的溫。
“江……”許初允吐出一個字,又收了聲。
男人沒說話,只微垂下眼,輕輕掃了一眼。
對上那雙深邃如夜幕的黑眸,許初允一時失語。
只是一周不見,許初允卻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陌生中又帶了幾悉。
江聞祈沒什麽表地抱著,锃亮如新的皮鞋踩過遍地的玻璃碎片。
本嘈雜的片場,也在他抱起許初允的瞬間陷死寂。
男人甚至一句話都沒說,極低的氣和迫卻讓人心悸發慌。
就算是再沒眼的人,也能瞧出突然出現在片場這一行的西裝革履的人,應當在最繁華的商務中心寫字樓,亦或者國際財經論壇上,證券易所,唯獨不會在郊外的片場。
旁邊許初允的助理是此刻唯一敢的人。
認出了眼前的人,或者說每個盛彙傳的人對男人都又敬佩又害怕。
很有眼地上前替許初允披上浴巾,了一聲‘江總’。
江聞祈餘掃過,淡淡點頭算作回應。
助理恭謹地後退幾步,讓出路來。
衆人紛紛讓路。
他沒說話,許初允便也沒說話,只攥著浴巾一角。
只是忽而,想起江聞祈回國後,和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也是在片場,也是一個夜濛濛,兵荒馬的晚上。
那時也剛拍完一場水戲,冷得發抖,回休息室的路上撞見他。
兩人撞見,短暫的視線彙後,他淡漠地肩而過,像是本不認識。
而這次。
同樣的兩個人,他也同樣一句話沒說,卻在他懷中。
很微妙,像是一種兜兜轉轉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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