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臉上的猖狂和掌控一切的得意瞬間凝固,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喬念,似乎沒有想明白,那句“我就是紫玉凝草。”是何意。
可看著喬念那無比鎮定的神,沈越腦海中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可能!”沈越幾乎是嘶吼出聲,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不愿相信而扭曲,“荒謬!紫玉凝草何等珍貴,你憑什麼代替?!‘九幽鎖心’的順序只有我知道!你憑什麼解?!就憑你那點?!”
喬念迎著他驚駭絕的目,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緩緩報出幾個位的名稱:“膻中、鳩尾、巨闕、神闕、氣海……依次逆沖,輔以天樞、關元定脈,師兄,我說的……可對?”
每一個位名稱從喬念口中吐出,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沈越的心上!
他的瞳孔驟然,臉由震驚轉為難以置信的灰敗!
“不可能!”沈越的聲音著幾分不可置信,“你……你本沒看到我下針!你怎麼可能知道?!”
“脈象不會騙人,師兄。”喬念的聲音帶著一種醫者的冰冷篤定,“蕭衡每一次搐,每一縷息的狂暴走向,每一次制被引時的細微阻滯與反彈……都在他的脈象里寫得清清楚楚!”
沈越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半步。
一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他想,莫非這就是師父所說的,天賦?
可憑什麼?
他這麼多年的努力比不上什麼所謂的天賦?!
他不甘心!
深吸一口氣,沈越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恨恨道:“就算你僥幸猜中了順序又如何?!你解得了蝕骨散嗎?!別忘了,沒有紫玉凝草,他的顱淤會瞬間發!到時候神仙難救!喬念!你的再神奇,也替代不了天地靈藥!”
他嘶吼著,試圖抓住這最后一稻草。
抓住這最后一贏的可能。
卻不想,喬念角竟勾起了一抹幾乎燦爛的笑意,“關于這點……”看著沈越,眼神復雜,“我倒是要先謝謝師兄你了。”
“謝我?”沈越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他的腦海!
臉上的瞬間褪盡,他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喬念,又看了眼床上的蕭衡。
“難,難道……”
“不錯。”喬念替他接了下去,聲音很是冷漠,“你心積慮設下的‘千機鎖’,雖然毒致命,但它為了鎖住心脈、錮息,無形中也形了一層強大的保護,恰恰抑制了他顱淤的進一步擴散和惡化!這層‘枷鎖’,反而了他活命的屏障!”
喬念的語氣雖然輕淡,卻如一把利劍,直刺沈越心底:“所以,我完全可以先以我的為引,化解蝕骨散之毒!再按順序解開你的‘九幽鎖心’!最后,再慢慢調理、化解他顱的淤!!”
“轟!”
沈越只覺得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開!
他所有的算計、所有心編織的殺局,在這一刻被喬念剝繭,徹底瓦解!
不僅看穿了一切,更在電火石之間,找到了那條他從未設想過的、唯一的生路!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沈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眼神渙散,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他看著喬念,仿佛忽然就明白了,‘天賦’兩個字的恐怖。
喬念卻不再看他一眼,轉朝著床邊走去。
見狀,楚知熠立刻上前一步,橫亙在沈越與喬念之間。
他不能讓沈越搗。
但此刻,沈越卻沒有毫要搗的心思,他那雙眸子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看著喬念。
只見喬念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對著自己纖細白皙的手腕一劃。
殷紅溫熱的鮮,瞬間涌出!
喬念眉頭微蹙,強忍著疼痛,用另一只手強行掰開了蕭衡咬的牙關。
鮮紅的,如同最珍貴的瓊漿,緩緩流蕭衡干涸的口中,順著他的嚨下。
窗外出的進來的晨映照著喬念蒼白卻無比堅毅的側臉,映照著那目驚心的傷口和流淌的鮮,也映照著蕭衡在無意識中,本能地開始吞咽那救命的。
這一幕,如同最神圣也最慘烈的獻祭,帶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狠狠撞了沈越的眼底!
沈越的心口好似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渾劇震!
他踉蹌著,幾乎站立不穩。
所有的不甘、怨恨、嫉妒、瘋狂……在這一刻,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開始急速消融,崩塌。
原來,在天賦面前,他的苦學多年,當真一無是……
見蕭衡臉好轉,喬念迅速取出帕子,利落地將手腕傷口包扎妥當,這才重新搭上他的脈搏。
指下傳來的搏雖仍細弱如游,卻已比方才那幾乎沉寂的微弱有了基,一下,又一下,帶著頑強的生機
的,果然能解蝕骨纏之毒!
而沈越設下的千機鎖,也如所料,牢牢困住了那致命的淤。
接下來,只需按序施針,解開千機鎖,蕭衡便能轉危為安……
思及此,喬念下意識地回眸向沈越。那張慣常溫潤如玉的面龐,此刻竟著一心如死灰般的挫敗,讓心頭驟然一。然而此刻不容分心,立刻凝神斂氣,捻起銀針,依照順序,準刺蕭衡周要。
時間在針尖的微芒與額角滾落的汗珠間悄然流逝。
晨曦微不知何時已化作當空烈,灼熱的線過窗欞,刺得人眼暈。
汗水濡了額前的碎發,蜿蜒著過蒼白如紙的臉頰,在下頜匯聚,滴落在蕭衡的襟上,暈開一小片深的痕。
終于,最后一針穩穩落下。
幾乎同時,蕭衡如同溺水瀕死之人終于沖破水面,腔劇烈起伏,猛地倒吸了一口長氣,那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嘶啞與滯。
看著這一幕,喬念繃到極限的心弦“錚”地一聲徹底松弛下來。
一巨大的疲憊瞬間席卷全,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角卻不控制地緩緩漾開一抹釋然的笑意。
他的命,終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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