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嬤嬤將元耀到江照月懷里。

江照月低頭，輕輕喚一聲：“元耀。”

元耀立即停止哭聲。

云嬤嬤喜道：“不哭了，小公子真的一下就不哭了。”

江照月卻是一顆眼淚砸到元耀的小臉上。

云嬤嬤不由一愣。

江照月的眼淚卻像斷了線似的，一顆顆滾落下來，哭聲慢慢溢出。

著懷里的小人兒，腦子里想的卻是那個大人。

的夫君。

穿到這個世界，看見的第一個人。

和他的點點滴滴不由得浮現出來。

“江照月！你做什麼？！”

“何事？”

“……”

“你、你……簡直不知！”

“大晉哪有子像你。”

“你自重。”

“你矜持點。”

“……”

“別鬧。”

“能放開我嗎？”

“不正經。”

“……”

“會說一堆荒腔走板的話，趁機倒在我懷里，占我便宜。”

“……”

“孔子沒說過這句話。”

“……”

“一個姑娘獨自一人離開父母、離開兄弟姐妹、離開悉的地方，嫁給一個男人，陪他一起孝順父母、面對俗事、生兒育，本就應該被好好對待，不然嫁人的意義是什麼？”

“嗯，我慢慢做給我看。”

“……”

“我會保護你。”

“……”

“膽包天的壞人！”

“……”

“我現在就在真心喜歡你，以后肯定還會繼續真心喜歡你，喜歡到你看別的男人一眼，我都擔心你要拋棄我了。”

“……”

“你也禽的。”

“……”

“喜歡你。”

“……”

“瞧你淺的小樣兒。”

“……”

“一定、一定、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什麼人什麼事都沒有你重要，知道嗎？”

“……”

過去的一切，都像是一把帶糖的刀，一點點剜著的心。

從此，天上人間，天涯海角，再也沒有裴景舟這個人了。

滯后的悲傷鋪天蓋地涌上來，終于抑制不住放聲大哭。

云嬤嬤送走了元后，等不回元后唯一的兒子，這些日子就靠著元耀這個皇孫撐著，這時候看到江照月這般傷心絕，也控制不住老淚縱橫。

站在臥房門口的慧貴妃、多嘉公主、香巧、紅草、紅藥都知道江照月這幾日過得太苦了，再不哭一哭，會憋壞的，所以誰都沒有上前打擾。

好一會兒，慧貴妃轉朝外走。

多嘉公主幾人跟上。

慧貴妃在宮里待太久了，見多了勾心斗角和虛假意，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這番真誠的流，不自地為之容。

出手帕，了眼角，一轉頭看見多嘉公主幾人已經淚流滿面，嘆息了一聲：“哭一會兒就不要再哭了。”

多嘉公主幾人點頭。

慧貴妃坐到主位上，聽到江照月的哭聲，眼眶了又干，干了又潤，直到聽不到江照月的哭聲，輕輕出聲：“暫時都不要去打擾太子妃。”

多嘉公主幾人應。

慧貴妃離開東宮，求見洪啟帝，詢問裴景舟的況。

洪啟帝一下老了十歲似的，毫無把握道：“醫、軍醫、邊州大夫都在全力救治，能否醒過來，全靠天意了。”

“希姐姐在天之靈保佑逸哥兒。”慧貴妃口中的“姐姐”指的是元后。

洪啟帝越發難過。

慧貴妃沒有在洪啟帝久待，就回了自己宮中。

次日一早，梳洗好了，來到東宮。

香巧等人行禮。

“太子妃醒了嗎？”慧貴妃問。

香巧道：“回貴妃娘娘，太子妃已經醒了，正在臥房里帶孩子。”

“帶孩子？”慧貴妃納悶。

“是，太子妃醒了之后，整個人就變好了。”

“變好了？什麼意思？”

“就是和以前差不多。”

“本宮去看看。”慧貴妃大步朝臥房走。

香巧連忙跟上。

慧貴妃走到臥房門口，看到江照月側躺著，蒼白消瘦的小臉對著小襁褓，溫道：“吃飽了，可以睡覺了嗎？”

“太子妃，貴妃娘娘來了。”香巧小聲道。

江照月聞言抬眸，看到慧貴妃，緩緩坐起來：“貴妃娘娘。”

云嬤嬤連忙將大迎枕放到后。

“今日覺如何？”慧貴妃上前問。

江照月道：“好多了。”

“你……”慧貴妃言又止。

“我真的好多了，貴妃娘娘不要擔心。

“人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一邊得到一邊失去，得到父母、兄弟姐妹、好友、同僚、至，同時也在慢慢失去他們。

“最終一個人來，孤零零地走。

“反正最終都要走的。

“不要著急，試著向前走一步，再走一步，或許能遇到更好的自己，和這世間好好相。

“不枉來人間一遭。”這是江照月曾經勸馮蘭心的話，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就用到了，真是世事無常啊。

慧貴妃靜靜著江照月，知道江照月是通的人，也知道江照月肯定會想開了，然后走出來，可是看到江照月真的想通了，又忍不住心疼。

江照月接著道：“這些日子勞累貴妃娘娘和皇妹無微不至的照顧，也讓你們擔心了，實在不該。”

“只要你好，就好了。”慧貴妃道。

“嗯，待我子好了之后，再好好謝謝貴妃娘娘。”

“不用這麼見外的。”慧貴妃緩緩上前，坐到床邊，輕聲同江照月說話。

江照月也愿意和慧貴妃說話。

可是慧貴妃仍舊看得出來江照月上若有似無的悲傷，唉，等吧，時間會平一切。

不再糾結，離開東宮，雖然不再每日都去東宮，但時刻關注著東宮那邊的況，知道江照月真的堅強起來，知道江照月很耐心地帶元耀，知道江照月每日向洪啟帝詢問裴景舟的況。

就這麼過了一個月。

江照月因為月子期大哭了一場，傷了氣，所以坐月子坐了一個月零十天。

今日好好地沐浴更，走出臥房，走進院子，站在夏日的下，上熱熱的。

抬眸著蔚藍高遠的天空，恍若隔世一般。

“太子妃，這日頭有些毒。”香巧提醒。

江照月點點頭，道：“我們去議政殿。”

“是。”

江照月第一件事就是去見洪啟帝，向洪啟帝問安的同時，當面詢問裴景舟的況。

洪啟帝說裴景舟沒有醒。

江照月直接問：“是沒有醒，還是已經……”

洪啟帝怔了一下。

“父皇是出于國事考慮，暫時而不宣嗎？”

洪啟帝默了默，道：“邊州戰局未定，西南三王起異心……”

“兒媳知曉了。”江照月平靜地行禮，離開議政殿，朝后宮走，準備向慧貴妃和多嘉公主道謝。

路上遇到幾個后妃。

幾個后妃一副關心的樣子，和江照月攀談。

江照月淡淡地說了幾句，帶著紅草和香巧向前走。

幾個后妃卻小聲議論起來。

“太子妃看起來不太好。”

“當然不太好了，太子殿下……你們都知道的。”

“唉。”

“有什麼好嘆息的，都怪平日太囂張了。”

“也沒有囂張吧。”

“怎麼沒有？霸占太子，不許太子納妾，這本來就違反祖法，這下好了，遭報應了，等著吧，的苦日子還在后頭呢。”

“別說了。”

“我就要說。”

“是太子妃。”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是了。”

江照月步子一停。

香巧和紅草同時看向：“太子妃。”

江照月倏地轉，直直來到后妃眼前，抬手就給了綠妃嬪一掌：“不管我以后是什麼，我現在就是太子妃，打你你就得給我老老實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