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快到除夕了。

自從上回李卿落帶著放放獨自出宮遇到順侯府的麻煩后，段容時便暫時拒著，不許獨自離宮。

而他好不容易趕理完手里的事，就終于陪著妻出了金陵城。

因為是冬日。

所以段容時也坐在寬大的馬車里。

放放一會兒在父皇的上，一會兒又在母后的懷里。

是個停不下來的孩子。

滿都是機靈和可，段容時如今也越來越寵溺了，有時上朝都將抱在懷里。

當然，滿朝文武本不敢提半句新帝這樣做是否有失帝王統。

因為如今整個金陵甚至整個大越的子，腰桿子都是越來越了。

誰敢彈劾公主不該抱到朝堂上來？

這一切，還不是因為陛下率先昭告這天下也有皇后的一半。

甚至皇后也稱上了萬歲。

開始朝臣們沒覺得哪里不妥。

因為那時候新帝和皇后確實一起打下了江山，而且大楚和大梁兩端都想爭下新帝。

如今再后悔，一個個也是來不及了。

只能眼瞧著整個天下的子，一個個支棱了起來。

而這，就是李卿落為皇后，最想看到的結果。

這天下，若要做到真正的男平等或許還要很久，也要很遠的路需要走下去。

但是不急。

能一步步地替子們爭出姓名，爭出們也能抬頭地走在街上，便已是所能做到的第一步。

要改變們子真正的地位，是需要百年甚至千年的時代去變遷的。

也許有朝一日，真的能有那一天呢？

出了宮，段容時帶著李卿落去了祁山。

祁山的半山腰上，有個別院。

別院掛著的門牌上寫著：桂園。

李卿落和段容時一進門就迎來了一群可的啞奴們。

當年段容時假死離開前就將啞奴們安頓到了這里，而如今一晃竟已是們住在這里的第四個年頭了。

們有些老了。

有些一如從前那般，熱地將他們圍在中間。

這也不是李卿落第一次過來看們。

但是大家還是很激，甚至有些不停著發紅的眼睛，著眼淚。

李卿落知道們就是太寂寞，太孤獨了。

而且這幾年自己和段容時都不在，所以們才沒有什麼寄托。

李卿落：“要不你們還是和我們進宮去吧？”

“進宮里去住，我們還能時常見面，也能照顧你們。”

啞奴們都慌張地打著手勢。

“陛下，娘娘。”

“我們都習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不想進宮。”

“而且，在這里還能守著公主。”

“我們很快活，也很自由。”

“你們偶爾能來，啞奴們都已經很滿足了。”

說著，啞奴們就抱了放放去一邊玩耍。

李卿落無奈地看向段容時。

段容時：“隨們吧。”

“反正，我會供養們終老。”

李卿落：“那我們去看母妃吧？”

當年段容時奉了楚帝之命回大梁盜竊宗政清月的尸骨。

而段容時干脆趁機將母妃的尸骨遷出大梁皇陵，葬到了自己和李卿落曾經掉下的那個山外猶如天外境的仙境中。

相信在這里，宗政清月的靈魂也能得到真正的安寧了。

“母妃，我們帶著您的親孫放放來看您了。”

“母妃，我們都很想您。”

“不過還請母妃放心，我們一切都好。”

“母妃，這一切謝謝您……”

若非宗政清月將李卿落送回來重生，也就不會有段容時和李卿落的這一世。

更不會有放放這個小生命。

這一世，他們都會長長久久，平平安安地活著。

放放聲氣地跪在雪地里喊著：“阿……”

然后乖乖巧巧地磕了幾個頭。

段容時溫地了放放的小腦袋，而后垂下手又牽住旁的李卿落。

三人又在雪地里玩耍了半晌。

放放和母后一起把父皇給砸了一個大雪人。

三人歡快的笑聲長長久久地回在山林間，不絕于耳。

殺一還去水里了魚。

大家一起在里吃了烤魚后才滿是不舍地離開這天外之境。

然而，在回金陵的路上，他們遭遇了暗殺。

幾百人將李卿落和段容時給圍了個死死的。

因為是微服出行，所以這一次他們只帶了二十幾個侍衛隨行。

但李卿落和段容時并不慌張。

段容時甚至氣定神閑地親自抱著放放鉆出馬車。

看向眼前這群不算多但也算不得的人，一帝王氣的他站在車轅之上，鄙睨眾人冷然開口問道：“皇姐，還不出來相見嗎？”

新帝從前就是出了名的閻羅殺神。

如今帝王龍袍加，即便只是一私服，但其上渾然天的真龍威無形之中就已足夠駭人。

再一釋放他刻意在骨子里的殺氣，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在場的所有黑人都驚懼得一時不敢彈。

新帝竟然猜出了他們的份？

新帝，難道本就是有備而來，等著他們的？

人群散開。

段曦月從人群最后現并走了出來。

“五弟，幾年不見，沒想到再次重逢會是如此形。”

“你如今做了天下的皇帝，而皇姐我是奪權的失敗者……我們姐弟竟也走到了這一日。”

“但你說，若是本宮今日在此殺了你——能否順利闖宮奪位？”

段容時：“皇姐，你玩笑了。”

“先不說你這幾百人今日拿不下朕，便說假使你真的功取了朕的人頭……”

“還未進金陵皇城，你的人馬就會被北圖軍清剿得尸骨無存。”

“便是你能闖皇宮，朕打下來的天下，又真的會認你為新皇嗎？”

李卿落也跟著鉆出馬車。

站在段容時的側，看向曦月長公主搖了搖頭。

“公主，這段日子你所有的向，阿時早便知道了。”

“他一直沒有出兵拿下你，就是念在你們姐弟之上。”

“長公主，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段曦月仰頭凄苦大笑。

“結束？”

“結束！？”

“本宮的駙馬！兩個兒子！本宮的掌上明珠南屏……都沒了，讓本宮如何結束！？”

“當初本宮苦苦哀求他不要將南屏送去和親……”

“他也是南屏的親皇舅啊！可他還是狠心的威脅了本宮，無的將我的南屏送去那吃人的地方！”

“老實說吧，本宮如今想要拼殺回金陵也并不是為了要奪五弟你的江山了。”

“本宮要親自活剮他段容決！讓他生不如死，讓他這世間最殘酷的刑罰，讓他的妻兒也如同他對我的手段一樣，讓他們都因他而死！”

“都去死，去死！！”

段曦月赤紅著雙目瘋癲地怒吼著，吼著的恨，的痛苦，的不甘。

段容時：“所以皇姐就要拉著這些對你忠心之人，一起償命嗎？”

“皇姐，朕可以把段容決由你置。”

“只要你敢跟朕而來。”

說完段容時就轉抱著放放重新鉆回馬車里。

曦月滿目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真、真的？”

“你們會把段容決給我置？”

眼底出一抹防備的疑來：“這會不會是你們想要騙我，抓獲我的謀？”

李卿落：“信不信，就由長公主你了。”

“阿時至今還著滿朝的力沒有決舊太子，就是知道你一定心有不甘，滿心仇怨。”

“他到底念著你們的姐弟之，不然長公主一位，今日我們會只帶這二十幾個侍衛出城來嗎？”

“長公主若是信得過我們夫婦二人，就跟我們進城。”

“如若不信，今日亦可試一試拼殺這條路。”

李卿落說完也轉鉆進馬車里。

放放一下撲到懷中，聲氣地喊道：“阿娘。”

馬車外的段曦月聽到這聲阿娘，心頭狠狠一。

此生和駙馬生下過一兩子。

如今三個孩子都遭遇了慘絕人寰的下場，這個做娘的心里如何能不肝腸寸斷，痛不生？

滿頭青，如今早已摻滿了白。

每每聽到稚的喊聲‘阿娘’，段曦月便會想起三個孩兒喊阿娘的時候。

段曦月的心里就會更恨，更無法接和原諒段容決的狠心！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信不信他們，又豈能比現在整日東躲西藏，想要東山再起卻又本無能為力還要差的結果嗎？

與其一日日的痛苦，一日日的如同行尸走般的過活，不如賭一把！

反正已經什麼都沒了。

段曦月轉頭看向誓死追隨自己的舊部們，心中慨萬千。

“本宮此去，無論生死，爾等都不要再追隨了。”

“從此天下之大，你們都去追尋自己的日子去吧！”

“別再找像本宮這樣無用的主子了。”

說完段曦月登上馬車，跟著李卿落他們揚長而去。

而被留下的一眾部首紛紛迷茫地著彼此，“公主不要咱們了？”

“那，那咱們該去何，做什麼？”

影衛之首裴輕鴻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爾等，若是想要自由的可以就此離去。只是從此以后需得姓埋名，絕不能再提及過往點滴和曾經的份。”

“如若不然，誰要泄了自己曾是公主舊部，朝廷必會繩之以法。”

“不想離開者，就都跟著我來。”

幾百人一起放出去必會流落草莽賊寇，所以段容時又怎會真的將他們都給放了？

不過換個份，就此重新全部投軍中，也不失一個收留這些曾對曦月忠心之人。

曦月似乎也知道皇弟并不會對自己的那些舊部趕盡殺絕。

馬車上，低聲道了一句：“謝謝。”

“五弟今日出城也是特意等著我出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