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今晚沒有風。

楊雪意的頭發里沾滿了地震時的塵泥土，堪堪洗了半天才終于洗干凈。

等出去，應昀果然已經不在了。

轉念一想，楊雪意只覺得自己天真的愚蠢。

他怎麼可能還在？

自己到底還不切實際地在期待什麼。

還真以為應昀有什麼深刻的話要和自己說嗎？

倒是盧林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提著換洗的服，顯然在排隊等沖淋，但頭卻扭著看向不遠。

聽到楊雪意喊他名字，盧林才扭回頭，見了楊雪意，愣了愣：“啊，原來里面洗澡的是你啊。”

他突然神地低了聲音：“我剛看到‘太子’了！”

一提這種八卦，盧林就兩眼放：“就在我來的時候，他就等在外面哎。”

“雖然我還沒打聽到他什麼，但我沒多久前拿到我叔叔拍的照片了，所以能認出他來，不過沒敢打招呼。”

他有點納悶：“本來我以為他也是在等里面的人洗完然后進去洗，但你里面的水一停，開始換服了，后面聲音都開始整理洗護用品，明顯洗好了要出來了，他看了我一眼，卻突然走了。”

“我覺得奇怪，沒忍住問了下，結果他說他洗好了。”盧林看起來很疑，“洗好了那在外面白白等那麼久干什麼啊，我來的時候他就靠在那里，表冷冷的，我本來以為他是在排隊等下一個進去。”

“結果他說他已經洗完了，我本來猜他是不是在等里面的人，比如是他相識的朋友之類，結果出來的是你啊。”

盧林一臉疑：“你認識‘太子’嗎？”

楊雪意簡直莫名其妙：“我哪認識。你好歹還知道長什麼樣，我都不知道是哪個。可能就是巧合吧。比如這一片的夜空特別好看之類的？”

盧林聳了聳肩：“鬼知道。不過他在外面倒是幫了你的忙。”

“我們另外幾個臨時簡易淋浴間那出現了窺洗澡甚至進去猥的，還有趁洗澡在外翻服子口袋竊的。”

盧林舉了幾個例子，楊雪意才覺察到后怕，意識到自己一個人跑來淋浴間洗澡實在有點太魯莽，這簡易的淋浴間本沒法關上，如果遇到居心叵測的人，那實在是太危險了。

好在很幸運。

“下次見到‘太子’那我是不是要好好謝他？”

盧林也笑了：“那倒是個攀談的由頭，不過覺人很高冷，難接近的，我們抱大要謹慎。”

楊雪意心不在焉地想，還能多難接近呢？

還有哪個男人能比應昀更難接近的。

還說要和自己有話說，顯得多鄭重其事都快讓楊雪意誤以為應昀腦子壞了，準備表白呢，結果現在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男人的，騙人的鬼，真是不可信。

**

洗好澡，楊雪意據志愿者的安排，進了端方生捐贈的其中一頂安置帳篷里。

楊雪意本應該和端方生的其余幾個同事在一個帳篷里，但由于一路在參與志愿救助活，第二天一早還報名去搜尋幸存者，需要一大早就起床，為了不打擾同事，也為了方便和志愿者們一起行，就索和志愿者團隊住到了一個帳篷里。

這頂帳篷能容納十來個人，除了楊雪意和幾個志愿者外，還有幾位醫護人員，包括今天領著楊雪意去見應昀的那位護士也正巧在里面，還和楊雪意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環境自然仍舊艱苦，但至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帳篷里開著的那盞昏黃小燈也讓人到多了份安全，楊雪意又困又累，偏偏還會想起之前各種殘肢尸的慘狀，只能努力回想過去的快樂時以抵心里的迷茫恐懼。

最終也不知道是幾點才朦朧睡著的，只是睡得很淺，也不踏實。

楊雪意在噩夢中半夜驚醒，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帳篷里的燈已經暗了，不僅如此，整個救援基地里一片黑暗，連臨時手間上的紅十字燈牌標識都滅了。

整個世界像是墜無盡永夜。

楊雪意本就怕黑，下意識更害怕起來。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不遠的帳篷里卻傳來驚呼和糟糟的求救。

是一個聲，聽說的語言，應該是當地人。

但聲音很快像是被制止，又傳來掙扎的靜。

就在楊雪意準備起查看時，聽到帳篷外的腳步聲停在了帳篷門口，繼而就是帳篷門拉鏈被拉開，有人開始往里面爬。

幾乎是瞬間，楊雪意坐了起來，在慘淡的月下，看清了來人——是一個當地的中年男，眼睛像是夜里的狼一樣冒著幽。

他顯然也看到了楊雪意。

下一秒，他目兇，朝著楊雪意撲來，臟污的左手捂住的，下一步，右手卻開始練地撕扯的睡。

楊雪意睡的位置本就離帳篷拉鏈門近，其余幾個護士都蜷睡在角落，們不像失眠，辛苦忙碌了一天，此刻睡得香甜。

被捂住的口鼻別說呼救，就是連呼吸都快不暢，對面男人整個人像一條腐爛的魚，帶了腥臭的味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仿佛要天羅地網般讓人無法逃。

楊雪意拼死掙扎，死死拽住自己的睡，仍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黑暗掩蓋了這場無聲的罪行，在巨大的恐懼和絕里，已經不敢去想接著將要遭遇什麼。

然而就在楊雪意快要力時，突然有人急切又近乎暴地沖進帳篷，像是用了最大的勁，一下從背后掀翻了這個正行不軌的男人，接著響起的，是拳頭重擊到人皮上的聲音，如雨點般集地落下。

這靜終于把角落里幾名醫護驚醒。

有人手忙腳地找出備用手電筒，這才看清帳篷里此刻的景——

應昀臉生寒，表冰冷，像個地獄來的活閻王般，騎在一個當地中年男的上，扭著他的手，給了對方一拳，這顯然不是第一拳，因為對方的臉上早就被打得鼻青臉腫。

應昀用了十的力氣，因為楊雪意看到他蓄勢待發的小臂，握的拳頭，幾乎想要殺人一樣的眼神。

大約打在對方糙的上，又實在用力，他突出的指節上也流了，在白皙的手指上像一條蜿蜒的蛇，然而應昀渾不在意，像是覺不到疼痛一樣，只沉臉揮拳。

最后是那位相的護士來拉，才讓應昀像是從夢魘里清醒一樣停下手來。

他抿起，找來把對方的手腳死死捆住，才把對方像垃圾一樣踢出帳篷——那一腳力氣一點沒收著，楊雪意聽那破空而來的靜，懷疑對方的肋骨都要被踢斷了。

一腳下去，那剛才對著楊雪意說著話罵罵咧咧的男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全完沒了剛才的氣焰，只用蹩腳的英語一邊痛呼，一邊低聲下氣求饒，而應昀第一次用英語罵了話。

手電筒的燈下，楊雪意盯著他。

黑暗的帳篷里，手電筒微弱的一束仿佛某種神跡降臨。

應昀的膛還因為剛才的劇烈運而微微起伏，拳頭仍舊握，小臂上的線條繃又明顯，白皙線條分明的側臉上濺到了幾滴，英俊到近乎森和邪門，仿佛不祥。

然而在楊雪意眼里，他居高臨下，宛若神祗。

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拯救他的信徒。

然后他看到了楊雪意，幾乎是一瞬間臉又變得鐵青和難看，抿快步朝楊雪意走來。

下一秒，那件原本還穿在應昀上的外套被批到了楊雪意上。

他看了楊雪意一眼，聲音低沉：“沒事了。別怕。”

**

楊雪意的睡雖然有被拉扯，但遠沒有到壞的地步，實際上因為劇烈反抗也沒有遭到什麼侵害，只是領口的幾個紐扣無法避免地被扯掉落，因而必須抓住兩襟才能遮蓋住口大片皮。

應昀來得及時，很快就把人掀翻，對楊雪意而言可以說最終算虛驚一場，只是那種恐懼的后怕尚且殘余。

不過被尚帶著溫和應昀味道的服包裹，楊雪意覺到久違的安心。

的心仍舊劇烈地跳著。

不知道是因為侵害者還是因為拯救者。

與楊雪意認識的護士也仍舊驚魂未定，看向應昀：“應醫生，怎麼回事？”

“有人半夜潛進帳篷里。”

應昀顯然也認識對面的護士，聲線仍舊低沉，但大概因為危機解除，臉緩和了些：“這幾個當地的男人應該本就是團伙，從昨天開始就頻繁在各個安置帳篷和淋浴點流竄作案，從昨天起就有好幾個當地遭到了侵。”

“備用發電機突然故障，所以整個安置點和手室都停電了，剛才這些人應該也是想趁黑趁行。”

沒一會兒，果然陸續有幾個別的男救援隊員趕來，和應昀聊了幾句，扭送帶走了被應昀捆起來的犯罪分子，楊雪意才知道了更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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