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意的眼眶蓄積著眼淚，像是一場醞釀了很久的雨，終于落下來。

“應昀，你是不是豬啊？”

“真的以為我多想找個男人上床一樣嗎？我哪有那麼，哪有那麼前衛大膽？一直保持這種關系，只是因為是你而已啊。”

“我現在本沒在開玩笑，你怎麼總是誤解我。”

楊雪意終于哭了，又委屈又傷心又憋屈，騰出一只手，胡又用力地捶打應昀：“我那時候說失眠了要找個人睡一覺試試本就是氣話。”

“我本沒想找人做這種事，都是因為你當時看我的眼神，里面都是在給我扣帽子的確信，好像確定我是要去找人開房一樣，好像我就是個很隨便的人一樣，我快被你氣死了，所以才賭氣說的那種話！”

“我哪里知道你會當真。說什麼喜歡我，結果這種事上一點都不懂我，總是一個人生悶氣一樣誤會我。”

應昀像是一年久失修的天線，因為型號過時，本沒辦法接楊雪意頻率迥異的信號，只直直愣愣地站著，任由楊雪意捶打。

片刻后，他終于轉過來，面朝楊雪意，板房的燈大約電線的接不良而忽明忽暗，讓應昀的臉也在黑暗里，看不真切臉上的表，聲音卻是狂喜和不可置信——

“楊雪意，你的意思是……”

“我也喜歡你啊！”楊雪意委屈得直掉眼淚，“我不喜歡你為什麼會和你發生那種關系？我是很缺男人嗎？追我的人能從中國排到非洲再排回去好不好！”

楊雪意一想起自己當時忐忑不安，為應昀為吃的苦，簡直更難了：“我什麼都不敢和你說，不敢問你要個說法，逞能地說只是睡著你玩緩解失眠，因為我覺得你不會喜歡我。”

“因為你這種人，覺只會喜歡安馨那樣的。”

應昀愣了愣，才垂下視線，沉聲解釋：“和安馨有什麼關系？我沒喜歡過安馨。”

“怎麼沒喜歡過安馨？”

就算要送楊雪意《最后一個夏日》，還不是沒送嗎？中間指不定對安馨心猿意馬過。

“要我給你回憶嗎？你以前給寫書，邀請當你的畢業舞會伴舞，而我只是腳傷陪練的替補。”

應昀拉住了楊雪意的手，他的臉上難得出了些許自不在，簡直可以用靦腆來形容，聲音變得很低：“楊雪意，書是寫給你的。”

“你也不是的替補，那支舞，我本來就想和你跳，因為你喜歡，我為你學的，舞蹈老師也是為你請的，你那時候想學吧。”

“想和你跳，但找不到理由，所以想出了那種借口，請安馨假裝摔傷了。”

應昀的聲音低沉認真：“我沒喜歡過別人，只喜歡過你，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一直是你。”

像是被巨額彩票擊中，應昀的聲音里都帶著不可控的抖。

他湊過頭，近乎虔誠又小心翼翼地親吻楊雪意的瓣，仿佛生怕破自己的某個白日夢——

“楊雪意，你是我唯一心過、喜歡過的人。沒有任何別人。”

“只有你，只是你。”

第63章

楊雪意被應昀親得臉發紅, 但沒有令智昏到失去理智，有一堆問題要問責——

“應昀，你說什麼喜歡我，結果本沒對我表白過, 給我寫的書呢？我怎麼沒看到？”

“還有《最后一個夏日》呢？我怎麼從來沒收到？”

“說是請安馨假扮摔傷, 那為什麼最后沒讓我陪你去畢業舞會, 安馨腳一好, 你就把我一腳蹬了, 和我說不需要我了！”

“我臼讓你幫我提三明治，結果你掛我脖子里！”

“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你對我都很差！怎麼好意思說喜歡我！應昀, 你知道別人都怎麼追我的嗎？你肯定是所有追我的人里最差勁最應該出局的一個。”

“你這樣子難怪十年我本不知道你喜歡我！”

應昀拉過了楊雪意的手, 手掌里傳來很熱的溫度。

他沒有反駁, 顯然也默認了自己當初的糟糕：“我知道那時候我很差, 所以一度覺得和你變這樣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畢業舞會我沒和安馨跳, 那天我沒和任何人跳舞。”

“你臼那次, 我是真的有手需要去，又不想你找別人提給別人獻殷勤的機會。何況你的狀態我最清楚, 本不嚴重, 完全可以自己提, 實在不明白你又在搞什麼事，對我態度的變化是不是又要耍著我玩。”

“我只是裝的不喜歡你，其實和你拍Vlog前甚至需要喝酒, 為了讓我臉紅或者耳朵紅的反應能有推的借口，不想被你看出端倪。”

應昀像是很不想開口說明，但還是說了：“和你近距離接我很難控制自己，甚至十八歲時別墅停電, 你抱我時我飛快推開你，也是因為這樣。”

他垂下視線，聲音變得很低：“楊雪意，我從沒想過你會喜歡我。”

“因為如果你喜歡我，不會給我打兩千塊打發我準備用完就扔。”

楊雪意愣了愣：“你神經啊，兩千是不想和你拍Vlog給你的補償，我以為你有喜歡的人想要表白了，如果這樣再和我再拍Vlog不合適吧。本來拍那個Vlog的兼職費用是兩千，所以我不想和你拍了，自己補給你的勞務費而已。”

應昀像是有點意外。

“那天信號不好前面的消息都沒發出去，結果轉賬轉了，本來想解釋的，可你不是說你手機摔到了消息正好都沒了嗎？也沒收款，我以為你什麼都沒看到，就沒解釋了。加上最后你也沒談朋友，還是單，只是我的誤會，又和我繼續保持這種關系，當然沒什麼可說的了。”

楊雪意瞪著應昀：“所以其實你手機本沒摔壞，你都看到了。你又撒謊？”

撒謊手機壞了沒看到消息的應昀有點不自在，移開了視線，回避了楊雪意的問題。

楊雪意簡直無言以對：“應昀，你搞錯沒有啊，你一晚上值兩千嗎？你是沒到還是怎樣？還要我給你打兩千塊？你想得的。何況我也不至于這麼辱人，睡完給你打錢把你當個產品買吧？”

應昀看著，不說話。

明明高大拔英俊，好像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點，然而這一刻，應昀卻是卑微的，他是真的沒有把握。

他是真的以為在楊雪意眼里自己就是個可以花點錢消費的產品。

原來即便是應昀，也會忐忑，也會不安，也會患得患失到自卑。

甚至會明明誤會以為楊雪意是花錢打發他，但還能忍著屈辱裝作沒看到，連質問楊雪意的勇氣也沒有，像個明知道配偶出軌還裝瞎容忍的可憐原配一樣繼續沒皮沒臉般地圍在楊雪意邊，寧可用屈辱忍讓也要換得表面的平和，維系關系的穩定。

簡直不像是應昀。

楊雪意從沒想過會真相原來是這樣。

從不敢想自己會被應昀這樣默默著，但一想到因為差錯和應昀錯過的十年時，又覺得滯憾。

最終沒忍住，眼淚又掉下來，又覺得生氣，又覺得可惜。

楊雪意推了推應昀的肩膀：“都怪你！十年來沒好好表白過，害得浪費這麼長時間，難道要等我表白嗎？你怎麼喜歡我的？”

應昀輕輕地出手，掉楊雪意的淚痕：“對不起，楊雪意。都怪我。”

他這樣端正的認錯態度，好像楊雪意說什麼都可以，對楊雪意一點底線和要求也沒有，反而讓楊雪意變得不好意思：“算了，我原諒你了。”

“你說過，當時其實發現你自己和應先生沒有親子關系，青春期加上自我份認同突然產生障礙，學業力又大，陪伴好多年的狗還意外去世了，沒瘋已經不錯了。我大發慈悲地原諒你了！”

應昀看了楊雪意一眼，像是有點哭笑不得：“楊雪意，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善解人意替別人考慮？”

板房里沒有沙發，只有簡陋的床鋪，應昀坐下來，然后拉著楊雪意，讓坐在他的上。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應昀的很熱，邦邦的，楊雪意挪了挪位置，讓自己坐的更舒服點。

當然知道應昀話里的揶揄，有點想罵應昀，但為了證明自己確實善解人意脾氣好，最終忍住了，只瞪了應昀一眼。

“你真想知道嗎？”

應昀扶著楊雪意的腰：“想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是沒想表白過。”應昀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垂下視線，“我知道自己那時候很差勁，但你那時對我確實很包容，總是忍耐我的冷淡，好像不管我怎麼做你都不會生氣，像是真的很喜歡我。”

“所以我上當了，以為你就是那樣的人。”

“十五歲生日的時候，我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想和你道歉認錯，以后好好地對你，希有機會為你的男朋友，去補償自己之前叛逆時的糟糕行為，所以找了很久為你買到了那本《最后一個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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