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茗：“我聽說，當年你們結婚的時候，你選擇了轉業，沒去讀研。”

傅善戰點點頭，過了這麼多年，再聽這個決定，的確是有些稚，但如果時倒流，再回去一次，他們當時應該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用旁人的話就是，倆腦撞一起了。

“結婚之后又考了一次，很厲害。”傅善戰時刻不忘夸喬蘊雪。

顧茗看到傅善戰眼底的欣賞和驕傲時，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三十五歲的年紀，職業原因，接過形形的人，各個年齡段的都有，像傅善戰現在的表，只在中學生臉上見過。

但傅善戰已經是個奔三的人了——之前喬蘊雪用“單純”形容傅善戰的時候，顧茗覺得，這其中多有些濾鏡在，但今天一接，也不得不慨傅善戰單純。

這種單純，應該是因為沒怎麼上過班。

一接傅善戰，顧茗也更加能理解喬蘊雪為什麼會逃避跟他復合這件事兒了。

喬蘊雪這些年讀研、工作，接了很多人，也經歷了很多事，這些都會影響的心境和對的態度，人都是要長的，沒有人的觀會一直停在學生時代，除了傅善戰。

他得太濃烈，太赤誠，他將意展示得越赤，喬蘊雪就越自慚形穢——因為原本是和他一樣的，傅善戰的存在就是在告訴，究竟變了多。

不是人人都能接自己的變化，喬蘊雪格很擰，始終沒能接納自己，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

顧茗作為咨詢師，以伴咨詢和家庭咨詢著名，所以一直建議喬蘊雪聯系傅善戰來一起做咨詢，這樣才能有新的突破。

眼下的況證明，的判斷是正確的。

傅善戰第一次過來，就發現了幾個關鍵的問題。

顧茗這次思考的時間有些久，快五分鐘沒有說話，傅善戰坐在對面等待著，莫名地張了起來，最后按捺不住，試探地了句：“顧醫生？”

“在。”顧茗第一時間回應了他，并拋出下一個問題：“如果沒有和喬士結婚的話，你的職業和人生規劃是什麼樣的？”

傅善戰思忖片刻，“應該會一直在部隊待著吧。”

顧茗：“如果離開部隊呢？”

傅善戰想不出來了，“我還真沒什麼別的好。”

他這個人從小就簡單的，小時候看閱兵的時候就有了當軍人的夢想，高考的時候不顧傅青云的反對報了軍校，別人都說夢想會變，但他想做的事一直沒變過。

只是后來，遇到了更重要的人而已。

待在部隊聚離多，所以結婚的時候，他果斷就放棄了繼續發展的機會。

顧茗了太，跟傅善戰對話也吃力的，他和那種善于偽裝、里沒一句實話的來訪還不一樣。

這個人太直接了，有什麼說什麼，到著沒被社會毒打過的覺。

別說喬蘊雪了，就連看了都有些“嫉妒”。

顧茗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他：“那你有沒有做過后面的人生規劃？你才二十八歲吧。”

傅善戰：“沒什麼規劃，我就打算好好帶孩子，讓開開心心長大。”

顧茗：“……孩子長大以后呢？”

傅善戰搖搖頭，“沒想過了，到時候再說唄。”

顧茗忍不住了，只能直接指出來：“這就是問題所在。”

傅善戰：“什麼問題？”

他不懂，他這麼用心養喬喬，怎麼還問題所在了？

顧茗：“當年你們兩個分別放棄了一次機會，后來重新參加考試，走完了原本該走的路，但你沒有。”

“你們雖然離婚了，但你這幾年的生活仍然在圍繞著之前的那段婚姻展開。”

傅善戰：“這有什麼不對麼？”

顧茗：“你這樣做，在我看來是非常偉大的，我尊重任何為了家庭和孩子犧牲事業的人。”

傅善戰：“你這話沒說完吧？”

據他的觀察，應該還有后半句。

顧茗被他逗笑了，“確實。”

“但你們況不同，你們是離異夫妻，如果沒有你照顧孩子，就無法完這些想做的事，就算你沒有要求，還是會對你有虧欠，你的犧牲越多，就越自責。”

“我會給每個來訪做影像記錄和高頻詞句統計，的記錄里，出現頻次最高的一句話就是‘是我耽誤了他’，出現了快七百次，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

傅善戰噎了很久，表有些木訥：“我沒有覺得……”

“我知道你不這麼認為，你很，但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所以我們現在的重點不是討論究竟有沒有耽誤，而是讓改變這個想法。”

傅善戰點點頭，顧茗說得很有道理。

只是——

“怎麼改變？”傅善戰實在想不出來辦法，“那人，倔的，認定的事很難改。”

“所以改變要從你這里開始。”顧茗看著他。

傅善戰：“我？”

顧茗：“不要每天圍著孩子轉了，找點兒事做吧，發展一下自己的事業，這樣的愧疚才會減輕。”

傅善戰的表有些為難。

顧茗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顧慮，接著說：“這個事業不一定要多麼宏大，它和你照顧孩子也不沖突，你沒有經濟力，應該更好辦。”

傅善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行，我大概明白了。”

顧茗看了一眼旁邊的計時，“剛好兩個小時，那我們今天的咨詢就到這里？”

傅善戰：“好。”

他拿出手機準備付費，卻被顧茗攔住：“去接待臺那邊結算，不是單獨給我的。”

“行，那我過去。”傅善戰起，“下次我什麼時間過來？”

顧茗：“等你想清楚自己的事業發展之后吧。”

傅善戰“嗯”了一聲，臨走的時候，他又鄭重其事地跟顧茗道了謝：“今天跟您聊天收獲很多，非常謝。”

“能幫到你們就好，這是我的工作，應該的。”顧茗也禮貌回答。

傅善戰跟顧茗道別，拿著付費單去結了賬，走出了咨詢中心。

上車之后，傅善戰還在回味顧茗說過的話。

不愧是專業人士，關注的都是他平時關注不到的問題。

不過，事業……

傅善戰掐了掐眉心，他做什麼事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