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人群中有道高高瘦瘦的影出現，一手就將那份報告單從櫥窗里整張撕了下來。他正瞇眼笑著，將通知卷了一卷，有一下沒一下地掂在手里，而后面對眾人，

“是在懷疑學校的資格？還是在懷疑學校的考核？有些話沒證據可不能說，我怎麼覺得你們有的人是因為自己沒選上，就給別人潑臟水，還要連著學校都一起污蔑呢？”

全場啞然！

白櫻錯愕地看著來到面前的男人，“薛讓？”

薛讓好心地沖招手，無視周圍一片人的眼神，只看著白櫻，笑起來妖孽致，“喲，早上好呀。”

“你是這個學校的？”

薛讓沒承認也沒否認，“閑著沒事來逛逛，有朋友今天在這里做實驗，喊我來參觀。”

說完他回頭對著圍觀群眾笑了笑，手一揚，那張紙就這麼飄飄地被他丟在了空氣里，打著轉兒滾到了地上。

所有人可不可即的名單……被他一手輕而易舉地當垃圾丟了。

“好帥的男人啊……”

“是我們學校里的學長嗎？不會吧……學校里有這麼帥的人嗎？”

“啊……難道是大四的學長！太帥了啊！比副會長還要帥！”

背后已經有花癡開始竊竊私語，薛讓卻不在乎，他領著白櫻從人群里橫穿，走到哪里，都有人不自覺給他讓路。

白櫻看著薛讓的側臉，“你為什麼要幫我。”

“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你，昨天晚上去調查了一下你的背景。”

雖然說這話的時候，薛讓臉上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表，但是他還是大言不慚地說著，“也就順路調查了一下……你在這個學校的過去。你聰明的。”

白櫻眉心一跳，下意識說道，“我剛轉學來，沒有什麼值得調查的績。”

“對。”

薛讓笑了，他們來到教學樓下面，等人了，男人才停住腳步，“乍一看的確是這樣，一個新人，平平無奇的大學生，本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拖長了尾音，他一下子湊近了白櫻，那雙漆黑的瞳仁里閃爍著異樣鬼魅的澤，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在他眼里坍塌。他說——

“所以我才說你聰明，你太高明了……每一門績都恰好卡在了及格線上，不偏不倚，總分確到末位數，能夠讓你在測試時永遠保持在中等水平，不惹人注目，也不惹人討厭。能做到這個地步除卻要估量自己的分數以外，還要準確掌控全校同年級學生的學水平——白櫻，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天才。”

白櫻的瞳仁驟然，薛讓靠近，男強烈的攻擊氣息一步一步打破所有的防，“你能完調控自己的分數，好讓你不拋頭面，永遠都在人群中顯得普普通通。普通人生來只是普通人而已，但是天才，就擁有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普通人的本事。擁有這樣本事和手段的人，你說……辛迪加財團，會放過嗎？”

白櫻呼吸加速，“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沒關系。”薛讓兩手一攤，好似白櫻這種反應就在預料之，所以坦然接，“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這種時候，唯有閉，才能不暴任何馬腳，不否認又不承認的態度，才不會出錯。

于是白櫻沉默。

“你真可。”

薛讓手著白櫻的臉，明明是一張致妖孽的臉，表卻讓背后骨悚然。

因為看到了薛讓眼睛深的一片虛無，如同宇宙黑。

他說，“朋友，你如此優秀，我很自豪。”

這人還在恬不知恥地把喊作朋友！那不只是一場逢場作戲嗎！

白櫻強裝鎮定，“不好意思了，這場面試我不會去的。”

既然是個“普通人”，就不可能去做拋頭面的事，包括去這種大公司面試。

“無所謂，反正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喜歡你這幅樣子而已。”

薛讓饒有興趣地笑著，“有空的話，下午過來一起看我朋友做實驗吧？正好介紹我朋友給你認識。然后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他這樣自作主張牽著走？

“我和你完全沒有到這個地步，我們都清楚知道那天晚上——”白櫻沒忍住，說了出來，“只是個意外不是嗎？”

“不好意思，那也是我的第一次，我覺得你要對我負責。”

薛讓的表在白櫻看來簡直就是撒謊不眨眼，“那下午兩點，我來你們教室門口接你。”

這麼自以為是地把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轉就走，頭都沒回，連裝都懶得裝友好了，“沒興趣，來不來，最好別來。”

薛讓心哐哐摔桌，！這個人太帶了！老子要定了！

只有白櫻在離開以后，強忍的鎮定再也無法維持，全開始緩慢沸騰倒流，心臟陷一陣瘋狂的波里。

被人看穿了，這樣平平無奇的績，最麻木普遍的偽裝，都能被人看穿。

還記得薛讓在耳邊低聲說的那句話——

“普通人生來只是普通人而已，但是天才，就擁有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普通人的本事。”

那麼……能夠看穿天才的偽裝的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擺薛讓的糾纏，白櫻一個人迅速地穿過走廊來到了教室。在學校里從來不張揚，所以班級里朋友不多，和來往的也很。

知道白櫻上了名單以后，班級同學對的看法一下子就改觀了，當剛在位置上坐下，那些各式各異的目就一下子投了過來，白櫻的一舉一全都被人注視著，他們不肯放過一個細節。

甚至還在背后竊竊私語。

“看了眼的績，超級普通的水準，怎麼就……可以上名單啊？”

“誰知道呢，你看平時文文靜靜的，沒準私底下是那種人呢！”

“你是說，是靠——出賣？天啊，這也太勁了吧，話說原來我們高管是這樣可以收買的？我真是對好失。”

“噓！小聲點，萬一被聽見了，去學校高管那里說我們壞話，沒準連我們都要被拉下水！”

“一鳴驚人也要有一鳴驚人的本事啊，什麼本事都沒有，憑什麼就上去了？我們學院里都是認認真真做研究學習的，這簡直就是對學的侮辱！”

白櫻睫了，對于他們的指責和埋怨，統統收下。

“你現在裝什麼沒事人！”有人走到面前，原來是剛剛那個短頭發生，之前也是帶頭故意煽風點火，如今還是針對白櫻。

“白櫻，你到底耍了什麼手段？說出來！”

“姍姍，我是你媽嗎？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白櫻忍無可忍，冷笑著打掉姍姍指著的手，眼睛一瞇，便有殺氣泄出，“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找啊？實在不行百度一下。我看你績好的，腦子應該聰明，不至于想要什麼答案還得來問我吧？”

這一句嘲諷如同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姍姍的臉上，一張俏的小臉白了又紅，“你——太無恥了！自己做了事，還不敢承認！”

“我從頭到尾沒承認過，是你在給我安罪名好嗎？”白櫻上前一步，姍姍后退一步。所有人都驚了，沒想過一直沉默弱的白櫻，居然會有這樣凌厲的表。

“快，快去找證據，找我利用上位的證據，如果找到了，我也得謝謝你。”白櫻笑了，“要是沒找到，你跪下來給我磕頭認錯嗎？”

已經想明白了，這事肯定是顧清城干出來的，他是學生會副會長，所以才能有這個權利將的名字放上去。

整個學院所有人，領導老師包括莘莘學子在，大家都很信任這位顧清城副會長，所以他要提的人選，部不會懷疑。

可是——

他到底要做什麼，給下藥辱還不夠，如今還要為學院里眾矢之的嗎？

顧清城，你為什麼會恨我至此？

白櫻挑眉看了一眼姍姍氣急敗壞的樣子，而后道，“你不用這樣三番五次企圖挑撥離間，有事去問問你學生會里的哥哥，到底什麼才是真相。”

姍姍的哥哥弈圣也是學生會員，和顧清城是好朋友。

說完正好班級老師過來上課了，姍姍尋求無果，咬著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惡狠狠看了一眼白櫻，“你不配提我哥哥的名字，學生會明正大，你才是小人！”

小人。

小人。

白櫻在心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而后勾，“對，我是。”

******

下課是在兩個小時后，白櫻深呼吸一口氣，剛整理好資料打算換教室去聽課，后就追上來一個人。

是課代表韓安娜。

“你沒事吧？”韓安娜擔憂地看了一眼白櫻，“姍姍可能因為家境好，子比較自負，所以說話難聽了。剛才那麼多同學面前說你，你別往心里去。”

白櫻表不為所，但是語氣有所放，“課代表，找我有事嗎？”

“我娜娜吧，一直喊我課代表多生疏。”

韓安娜笑了起來，名門閨秀教養極佳，“怕你在班級里樹敵太多，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幫忙。”

白櫻看了一眼，也手過來握住白櫻。這個作就像是做給班級里其他人看的，大家想說話，看見是韓安娜站在白櫻邊，又選擇了閉。

白櫻盯住韓安娜許久，忽然就倏地笑了，“好呀，那我也很開心你愿意跟我朋友。”

說完更用力握了韓安娜的手，那力道讓一驚，想手的時候，白櫻已經松開了。

察覺出要換教室聽課，韓安娜立刻說道，“那，晚上放學我們一起去吃甜品吧？我知道有家店很好吃的。”

白櫻笑得跟朵花似的，“謝謝謝謝，我晚上回家還要打工，就不吃甜品了。”

打工兼職。

這四個字，學校里出豪門的學生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于是就像聽見了笑話似的，“天啊，你真是太窮酸了。”

“真可憐，還要打工，不會是個負債吧？”

“你們都不準說！”

韓安娜轉，面朝大家，“靠自己努力有什麼不好？你們做得到嗎？”

全班同學沉默。

白櫻微笑，績沒背景？真是天大的笑話。

******

廁所里，一人站在洗手池面前，想到韓安娜剛剛跟握手的作，就開始洗手。臉上招牌的笑臉早就沉了下來。

細長的手指在水流的沖擊下如青蔥一般干凈好，除了指關節的繭有些生之外，的確有一對如玉一般好看的手。

白櫻將手指蜷起來，大拇指在拳頭里面，擺出練的作，隨后從旁邊下一張餐巾紙，一一著自己的手指。

就如同帝王拭著自己的寶劍一般，仔仔細細將手干凈，眸底劃過一道。

抬頭看鏡子，白櫻再一次出了先前的笑容。

角微揚，出虎牙可而又俏皮，眼睛明亮澄澈，仿佛沒有任何欺騙和瞞。

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瞇起眼來笑了笑。

朋友？可惜了，這種東西，早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