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鄭漣一直不好,讓人養病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吃好。
葉緋霜跟著三伯母盧氏給院子里挑了幾個看起來老實厚道的下人,派其中兩個出去買了半扇豬回來。
去大廚房取飯食還要看人臉,葉緋霜不費那勁,準備自己開火。
拜那位貴公子所賜,現在有錢。
已經分完了,讓下人們拿下去理保存。葉緋霜把骨頭燉了湯,正在灶前扇風。
其實燉湯的本事還是在前世練出來的。
陳宴口味清淡,不喜歡吃,葉緋霜聽說湯比較補人,就變著花樣地研究湯的做法。
這道湯是最費功夫的,要熬得湯白,不見一點油腥。還要掌握好藥材的比例,火候也非常重要。
不過練了幾年,總算能把湯熬得很好了,陳宴也勉強愿意喝上一兩口,不過還是能看出他不喜歡。
這輩子是不會再給陳宴做羹湯了,但手藝不能浪費,給爹娘補剛好。
靳氏坐在葉緋霜邊,和聊天。
“我養父是個獵戶,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他出去打獵,一部分獵拿出去賣,一部分我倆留下來吃。跟我養父學的,我會烤、煎、燒……我做的可好吃了。”
靳氏眼睛亮亮的,一直含笑看著兒。
剛才葉緋霜分豬的時候就和鄭漣在看,倆人都是一臉“我兒真厲害”的自豪表。
“打獵辛苦嗎?”靳氏問。
“嗯,會累。”
葉緋霜過窗戶看向外邊的天,神有些恍惚:“但是可好玩了,特別自由。我可以騎半天的馬追一頭鹿,爬到樹上去摘果子,然后放進山泉里邊浸著,涼的。山很高,谷很深,夏天漫山都是花,可香了。”
靳氏聽得心又欣,兒有一個很快樂的年。
“等爹爹好了,我就帶你們出去玩。”葉緋霜說,“外邊世界可大了。”
靳氏雖然覺得出門不太現實,但還是不掃興地點頭:“好呀!”
鍋里的骨頭湯開始沸騰,香味兒飄了出來,院墻都關不住了。
引著陳宴過來的小廝沒忍住咽了口口水,回頭道:“陳公子,這便是落梅小筑了。”
陳宴點頭:“叩門吧。”
一個圓臉小丫鬟來開了門,聽說陳宴來了,立刻回去稟告了。
“陳公子?”靳氏大驚,“他來做什麼。”
小丫鬟回答:“說是來探四老爺。”
“那我去接待。”靳氏看向兒,“霜兒,你要見一見陳公子嗎?”
“不見。”葉緋霜毫不猶豫地說。
靳氏想,雖然男私會不太合適,但他們畢竟有婚約。兒和未婚夫婿要是能在婚前把就好,以后嫁過去也讓人放心。
既然兒不見,便算了。
盡管早就聽說過陳家三郎的鼎鼎大名,但乍然見到真人,還是把鄭漣和靳氏齊齊晃了一下。
陳宴拱手見禮,廣袖劃過一片流云,風度翩翩。
想到這麼好的小郎君以后會是自己的婿,靳氏高興得不得了。
聊完鄭漣的和靳氏的生活,陳宴的話題自然而然地就轉到了葉緋霜上:“五姑娘初回鄭府,可還習慣?”
還知道關心兒!靳氏更滿意了,點頭道:“習慣。”
鄭漣順水推舟:“霜兒在哪里?這孩子,陳家哥哥來了,快把來見見。”
“誒,我這便去。”
靳氏立刻去了廚房。
“陳公子問起你啦。”靳氏說,“去見見吧,不用害,他以后是你相公。”
靳氏以為兒不見陳宴是因為臉皮薄。
葉緋霜不能把自己苦命的前世告訴靳氏,但一直躲著也不算個事。重生后既然打定了主意回鄭家,就做好了面對陳宴的準備。
葉緋霜摘了圍,又了手,這才去了正廳。
門簾挑起來,灑,給走進來的烏發上鍍了一層淺淺的金。
葉緋霜著一件紅襖,頭發梳了雙髻,上邊纏著紅繩。
看來很喜歡紅,陳宴想,見的幾次,穿的都是紅。
不得不說,紅很襯,讓的氣息特別明艷炙熱。
真的很好看。
仿佛把鄭漣這彌散著病氣的房間都照亮了。
又隨便寒暄了幾句,鄭漣便讓葉緋霜帶陳宴在落梅小筑轉一轉。
其實就是為了給二人創造獨空間。
葉緋霜很聽爹娘的話,引著陳宴出去了。
“老爺,你看,多好。”靳氏高興地對鄭漣說,“咱們霜兒和陳三郎多配啊。”
鄭漣也說:“霜兒回來這幾天,的兄長們都沒來看過,陳三郎倒是個有心人。”
鄭漣知道自己在鄭家是什麼境。別的幾房都看不起他,當然也看不起他這個庶出的兒。
陳宴能來這一趟,就表明他心上有這個未婚妻,這態度就比鄭家那些爺們強多了。
“好啊,好。”鄭漣嘆,“霜兒將來能嫁一個這樣的夫婿,我也放心了。”
另外一邊,葉緋霜沉默地帶著陳宴在落梅小筑外邊溜達。
“鄭五姑娘。”陳宴主開口,“不如給我介紹介紹這落梅小筑?”
“這就一破院子,有什麼可介紹的。”
陳宴鼻子:“那這院名是誰起的?很別致。”
“不知道。”
“……四老爺當初為何選了這間院子?因為清凈宜居?”
“不是選的,我爹沒資格選。這院子又偏又小沒人要,落我爹頭上了。要是能住寬敞華麗的大院子,誰愿意住這破地方。”
陳宴差點被給噎住。
說實話,他是真沒見過這樣的。
湊到他邊說話的姑娘們,基本談的都是詩詞歌賦、經論典籍,用詞文雅風致,主打一個面。
陳宴好久沒聽人講這種大實話了。
葉緋霜前世和陳宴一起生活了十年,太了解陳宴平時說話是什麼樣子了,也知道他向來自視甚高,不習慣沒有學問的人。
盡地看不起吧,葉緋霜想,就是一個鄙、淺薄、無知、勢力的人。
對忍無可忍,然后退婚。
誰知,陳宴說:“和五姑娘說話,很讓人很輕松愉悅。”
葉緋霜:“?”
“和旁人說話,總是要話套著話,把話掰開了碎了聽,還要去分辨虛實,從假話里找出真話,實在是累。五姑娘這樣率真坦然,想什麼說什麼,其實很好。”
陳宴忽然對以后的日子有了向往。
試想以后,他在外邊忙碌奔波一天,回了家,難道還要聽邊人真真假假的話?還要琢磨自己妻子的心思?
這鄭五姑娘直率風趣,有什麼說什麼,和這樣的人過日子應該很有趣。
陳宴想著想著就兀自輕笑起來。
他竟然開始琢磨和的“以后”了。
這門婚,他越來越不想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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