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來的寧衡遇見了葉緋霜和清溪。

見兩人都好好的，他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葉緋霜把寧潯剛才的表現給寧衡講了，寧衡笑得好半天沒直起腰來。

樂夠了，他葉緋霜一起回璐王府。

說前幾日有人給璐王妃送了幾匹不錯的貢緞，里邊有兩匹桃紅的，璐王妃比著葉緋霜的量給裁了裳，讓過去拿。

葉緋霜也經常往璐王府送東西，禮尚往來慣了，所以也不和璐王妃客氣。

在王府門口，聽人說寧潯來了。

還說七公子帶著家當，像是來避難的。

葉緋霜拿了裳就走，沒和寧潯打照面。

寧衡去看寧潯時，對方正在客房里吸水煙。

靠著金枕，還有兩個漂亮丫鬟給腰捶，愜意得很。

他越閑適，寧衡越覺得師父剛才給他描述的寧潯屁滾尿流的樣子好笑，沒忍住笑出了聲。

寧潯今日心不好，也沒好語氣：“傻大個，你笑屁呢。”

寧衡笑得更厲害了，這人還罵起自己來了。

寧潯瞇著眼，狠狠吸了幾口水煙，又問：“哎，你見過鄭五姑娘沒？”

寧衡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睜大一雙虎目：“莫非你是為了鄭五姑娘才來滎的？”

寧潯惻惻地道：“陳三奪之仇永志不忘！”

要是寧潯被葉緋霜一嚇唬就改邪歸正了，他也不會落個混世魔王的名號了。

他剛才是嚇著了，但是現在他在璐王府里，邊高手環繞，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頓時又了那個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七公子。

下次再見著那小娘們，哼，他定要讓見識他下金槍的厲害！

寧衡宛如看勇士一般看著寧潯：“你……你想搶鄭五姑娘啊？”

“你見過沒？漂亮不？”

“漂亮。”

寧衡在心里補充，不我見過，你還見過呢，就在剛才。

但師父說沒有暴份，那麼他自然也會守口如瓶。

寧潯沉著臉：“我必須讓他陳三知道，本公子可不是好惹的！”

寧衡：“哇，堂兄真厲害。”

寧潯沒聽出寧衡語氣中的復雜，趾高氣揚地道：“咱倆是堂兄弟，你得助我一臂之力。”

寧衡：“呃……”

真的要嗎？

我怕我師父把你拆了。

——

杜知府很快查明了鄭文寶周歲宴墜樓的真相。

是鄭過年時新收的十七姨娘派人做的。

原因是十七姨娘查出了孕，剛滿兩個月，大夫說是個男胎。

十七姨娘把鄭文寶多寵看在眼里，羨慕得厲害，想為自己的兒子也爭取這樣的待遇，于是打算除掉鄭文寶，讓自己的兒子為五房唯一的男丁。

小桃繼續稟告：“推娘的那個丫鬟指認時，十七姨娘還不承認，說不是指使的。但是丫鬟房中有十七姨娘收買時給的錢財，人贓俱獲。”

葉緋霜完全不懂懷孕生子這類事，問靳氏：“兩個月就能診出男胎了？”

靳氏搖頭：“怎麼可能，那大夫明顯就是騙賞錢的。”

葉緋霜又問小桃：“怎麼理了？”

“丫鬟被帶回府衙了，十七姨娘被了起來，說等生下孩子后再置。秋姨娘不滿意，大鬧了一通。”

若十七姨娘真生下個兒子，依照鄭對兒子的重視，此事大概會不了了之。

若是個兒，那十七姨娘就很危險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春雨綿綿。

葉緋霜很喜歡微雨天氣。雨滴打在芭蕉葉上沙沙作響，在房中或看書、或小憩，哪怕是單純的發呆，都很愜意。

但是不喜歡雨水打在上的覺，所以不怎麼出門了。

不過該聽到的消息倒是一點都沒。

比如新院子已經建好，馬上可以住了。

比如鄭更重視鄭文寶了，連帶著秋姨娘也恩寵更盛，五嬸康氏境艱難。

比如府里開始為傅湘語議親了。鄭文煊還辦了幾場宴，請了不青年才俊，讓傅湘語相看。

小桃憤憤道：“傅姑娘那般惡毒，誰娶了真是倒霉了！”

葉緋霜想了想，吩咐小桃：“你去讓你三哥……”

小桃：“這樣對姑娘不太好吧？”

“沒事，就這麼做。”

小桃出去了，房間更安靜了。

葉緋霜靠著炕桌看窗外細雨，忽然想起了前世。

陳宴就非常討厭雨天，他喜歡烈日當空的晴。

看，和陳宴差別多大。才學、見識、品位、生活習慣、飲食口味，就連對于天氣的喜好，都不一樣。

截然不同的兩個人，能過到一起才奇怪了。

前世怎麼就沒察覺到這些呢？唉……誒？

等小桃回來了，葉緋霜問：“陳家的退婚書送回來沒有？”

“還沒呢。”

“怎麼還沒？這都多久。”

“我三哥讓人打聽了，說陳老爺子還沒回潁川。”

“那就直接送去給陳老爺子蓋章啊，”葉緋霜說，“陳老爺子出門在外，又不是不和陳家聯系了。送家書的時候一并把退婚書帶上不就行了？多簡單呀。”

“是啊，這麼簡單的事，陳家為何拖這麼久？”小桃撓撓頭，“姑娘，是不是陳家不想退婚啊？”

“不可能，他們不得呢。”

小桃眨眨眼睛，聲音更小了：“那是不是陳公子反悔了？”

“不能吧？他說他不會反悔。”

“呃……可是我三哥說，男人的話聽聽就得了，不能信。”

葉緋霜：“……”

是啊，陳宴又不是什麼言出必行的君子，前世他是怎麼騙自己的？

他早就沒有信譽可言了。

葉緋霜覺得得啟乙計劃了。

讓鄭漣重新寫了一封退婚書，然后拿去給族長蓋章。

小桃不解：“姑娘，您這是……”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

“啥意思？”

“意思就是陳家的退婚書再不到，我便親自拿著這封新寫的去找陳老爺子，讓他把這最后一步給我走完。”

讓銅寶去打聽陳老爺子的行蹤。

銅寶帶回一個讓人大吃一驚的消息：“陳老爺子出海了。”

葉緋霜：“……”

哈。

這山不好就了。

銅寶拿出一個信封：“這里還有一封給姑娘的信。”

一看信封上的“鄭五姑娘敬啟”，就認了出來，這是陳宴的字。

信很簡短，彬彬有禮地表示祖父行蹤飄忽不定，等有了消息，人也已經出海了，退婚書目前無法送達。

最后一句是：反正五姑娘又不急著找下家，請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小桃不識字，但好奇信上寫了什麼，讓葉緋霜給念。

聽到最后一句，小桃靈一閃：“啊，姑娘，陳公子他是不是在防著你找下家啊？退婚書沒送來，你就不能和別家定親。”

“不會，他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管這麼寬。”

小桃嘟囔：“可是姑娘你沒發現嗎？陳三郎真的很愿意管著你。”

葉緋霜：“我退婚就是為了不被男人管著呀！”

小桃把這話品了好幾遍，驚訝問道：“所以姑娘，你以后打算招贅嗎？”

葉緋霜：“……”

是怎麼能想到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