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武帝本來還算心平氣和的，見兒子為這麼件事給他下跪，責備的還是親姐，興武帝的怒火噌地就竄了起來：“起來，不就跪，你骨頭是米面的嗎！”

秦弘全一抖，臉更白了，低著頭站了起來。

興武帝坐不住了，繞過來一掌拍掉兒子手里的報，咬牙切齒道：“明明是傅魁先背著你大姐染指別的人，你不罵他膽大包天不敬公主，竟然先替他責怪起你大姐來了，怎麼，他一個侯爺的兒子還比朕的兒、太子的親姐更尊貴不？”

秦弘這才意識到，方才父皇臉上的怒氣是沖著傅魁的。

他著腦袋，不敢吱聲。

殊不知他越這樣興武帝越恨，指著他道：“你大姐就是沒腦子不夠聰明，論骨氣比你強多了，但凡你有一半的氣，朕也不會天天罵你！”

大兒啊，大兒都敢瞪他，都敢給自己養男寵，太子呢？

興武帝真是要被這窩囊兒子氣死了。

秦弘看著地上被父皇一手打兩截的報，眼眶里涌上淚水，又被他強行憋了回去，因為他知道眼淚只會招來父皇更多的嫌棄與怒火。

興武帝已經走出幾步了，背對兒子道：“朕很忙，沒功夫管他們，你找機會跟他們說，若是他們不想過了，讓傅魁進宮跟朕求休駙馬的旨意，若是他們還想繼續做夫妻，互相守著也好，各收各的也好，在自家府里隨便他們折騰，出了門都注意面，不要鬧得滿城皆知。”

秦弘面如死灰地應下，回到重元宮坐在椅子上就站不起來了，渾無力。

呂溫容想要關心一下，秦弘搖搖頭，讓自去照顧孩子，他想一個人待著。

呂溫容走后，秦弘便趴在了桌子上，整個上午都沒再面，下午歇過晌后，秦弘才派人去傳大姐夫妻進宮，等夫妻倆到了，秦弘再單獨在書房這邊的小廳見得他們。

小廳里有兩把客椅，永康進來后就挑了一把坐下，傅魁掃眼神不對的太子，站在原地沒。

德全從外面帶上門，走到游廊拐角遠遠地守著。

永康奇怪地打量弟弟：“你我們過來做何？”

秦弘沒去看大姐，對著地板道：“你們夫妻的恩怨，我都聽說了。”

夫妻倆都變了臉，互視一眼再同時別開臉，由永康問道：“你聽誰說的？”

秦弘不可能泄父皇的報手段，只冷聲道：“此事鬧大了你們面上難看，也有損皇家的威儀，我只想問問，你們這夫妻還要不要做下去。”

永康淡笑：“做不做都行。”

反正已經對傅魁死心了，傅魁想繼續當駙馬，只要他別給找麻煩，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永康會留他，傅魁若是不了養男寵，那他就滾。

傅魁確實很想走，他不怕永康，但他怕皇帝。

因為永康已經表了態，見太子朝他看來，傅魁遲疑片刻，道：“公主如此厭棄臣，臣也沒臉再占著公主駙馬的名分，只是這婚事是皇上賜的，就怕皇上不同意。”

秦弘聽懂了，既然大姐夫妻都舍得對方，獨自為這段姻緣到悲哀的太子心越發沉重，看向窗戶道：“父皇寬容，會同意的，你去跟父皇請道休駙馬的旨意便可。”

他說得死氣沉沉，傅魁卻聽得心驚跳，撲通跪了下去：“殿下，臣剛剛是故意那麼說想氣氣公主的，想看看公主還在意臣的樣子，其實臣本舍不得公主，不想與公主分開！”

怕太子不信，傅魁跪著挪到永康面前，抱著永康的大表起意來。

永康看得直笑，有種就去找父皇請旨啊，這不還是沒種？

秦弘看愣了，直到傅魁又跪過來向他保證今后一定會唯大姐馬首是瞻，絕不敢違背分毫。

視線從傅魁的淚臉上移開，秦弘詢問笑得十分得意的大姐：“那，大姐還想離嗎？”

永康：“算了，好歹夫妻一場，我再給駙馬一次機會。”

秦弘松了口氣，這事能這麼簡單解決，他去父皇那里復命也更容易，而且對大姐的名聲也好。

永康耐心地聽弟弟告誡他們以后要和睦相，等弟弟說完了，永康傅魁出去等著，再單獨問弟弟：“父皇你這麼說的吧？”

秦弘不想回答。

永康：“只是你知道的話，你不會一下子把我們兩個都過來。”

以弟弟的子，弟弟會先勸送走那兩個面首好好跟傅魁過日子，如果答應了，弟弟大概不會再找傅魁，找了也不會像鄧沖在王叔面前維護鄧氏那樣為這個姐姐撐腰。

秦弘看著姐姐的擺，難道：“大姐總讓我討好父皇，你為何要做有損父皇英名的事？”

縱使父皇沒有多生氣，秦弘還是覺得大姐做的不對。

永康冷笑：“我是父皇的兒，我對傅魁低三下四一味順從才是丟父皇的臉，弟弟你要記住，皇家最大，臣子們越不過你去，他傅魁也休想在我堂堂大公主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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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初四進的宮，慶初五回的宮，并不知道這事，但去重元宮逗侄兒的時候，察覺了大哥的郁郁寡歡。

慶悄悄問大嫂，呂溫容苦笑著搖搖頭，是真不知，也沒有永康進宮的事，畢竟再喜歡小公主，大公主與太子才是親姐弟，姐弟間的不宜外傳。

慶也沒有追問，稀罕夠侄兒就回九華宮了。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皇宮里又辦了一場家宴，慶暗暗留意大姐姐夫妻，見傅魁對大姐姐極盡討好，比剛親那會兒笑容還多，大姐姐也很配合，慶就以為夫妻倆吵鬧過后已經和好如初了。

私心里，慶無法理解大姐姐為何能忍染指別的人的傅魁，換的駙馬這樣，長得再俊才干再高慶也會休了他。

不過姐妹間到底隔了一層，慶尊重大姐姐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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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武十三年大齊基本還算風調雨順，沒出什麼震驚朝野的大事，小公主的日子也一切順遂，照舊按月挑選新的衛，并不曾因為特別賞識誰而一直留用。

三月里，國公呂祖病逝一年祭日，興武帝親自去祭奠了一回，回京后就把才守孝一年的呂瓚提拔為東營統領，不許他再丁憂，足見皇上對呂家的看重。

五月里，二皇子秦炳及冠，封敬王兵部行走，同時將婚期定于了臘月年關。

到了臘月，各位鎮守邊關的總兵們也陸續回京述職了，其中就包括準敬王妃的父親威遠侯孟極，以及三皇子伴讀張肅的父親衛國公張玠。

第79章

興武帝稱帝后, 要求邊關七州總兵三年一回京述職。

這七位總兵全是戰功赫赫的名將，深得興武帝倚重, 每當他們回京，興武帝定會設宴款待，邊飲酒作樂邊聽總兵們述職，今年也不例外，且陪客的全是雍王、鄧沖、呂瓚這等在京高階武，沒有一個文臣。

今年的述職宴定在了臘月十二。

除了一眾武，興武帝把他的三個皇子、眾將領家十六歲以上的嫡子都來了，當然也沒落下喜歡吃這種席的小公主。

宴席擺在太極殿，興武帝帶著四個孩子過來時，眾武及一干年輕子弟都到了, 齊聲行禮恭迎皇上與四位殿下。

興武帝笑著眾人落座。

慶跟著三哥坐在了父皇的右下首，依然是在外。

即將十三歲的小公主，站著時已經跟當年十七歲第一次與群臣同席的大公主高相仿, 雖然形纖細尚看不出曼妙之姿, 其人卻皎如明月恍似仙玉骨, 才隨著興武帝走進大殿時，便惹得幾位年輕子弟頻頻注目。

興武帝高坐在龍椅之上，將名將們的穩重與年郎們難以自控的視線看得清清楚楚，不過他的小公主三歲時就出前朝, 涼州戰場也去過了, 兒視那些目如無，興武帝也不會因此生氣，兒這般容貌，年郎們毫無覺才是奇怪，只是傾慕可以, 輕浮放肆不行。

“開席吧。”

隨著何元敬傳膳，捧著珍饈佳釀的宮人們魚貫而。

一陣熱熱鬧鬧的應酬之后，興武帝淺飲一口，讓涼州總兵孟極先陳述這三年的職守，跟著是晉州總兵陳充、冀州總兵郭彥卿、遼州總兵張玠。

距離興武帝上次北巡才過去三年，北邊四州軍務與邊防都沒出什麼大差錯，只有冀州、遼州與東胡有過幾次小范圍的沖突鋒。

接下來該是青州總兵濟寧侯李裕了。

慶跟北邊四州的總兵都近距離相過，青州、福州、云州三位總兵便只有三年一次的述職席上才短短見一次，小時候對面容的記憶不深，隔三年不見就差不多要忘，所以今日又要挨個細細打量起來。

濟寧侯李裕今年四十九歲，在一眾大將里他的個子算是最矮的，只有七尺五左右，但他人卻長得最胖，還沒吃多肚子已經將紫袍撐得圓滾滾了，之前在兩側站著還不明顯，此時就他單獨站在大殿中間，鄧沖張就是一句調侃：“李裕你是不是沒好好帶兵，怎麼把自己養得這麼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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