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不敢造次，一直很拘謹；延平郡主問了他幾句，便覺得與他聊不適合，有什麼事應該去跟他家長輩說，便笑著轉移了話題。

簡單閑聊，就各自散了。

飯畢，駱寧等人下樓回府。

馬車旁邊，有個騎馬而過的年輕人。他瞧見了蕭懷灃等人，翻下馬，恭敬行禮。

“王爺。”

他向蕭懷灃和辰王各自作揖。

而后又給駱寧行禮，“王妃。”

最后還給崔正卿也見禮，“崔公子。”

年輕人生得頎長，瞧著與駱宥、周淮年紀相仿，上有細絨；白紅、濃眉星目，很是打眼。

駱寧一看就知道他份，因為長得很像申國公，五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只是更白凈。

他是申國公的獨子鄭霆。

與鄭玉姮也有幾分神似。

駱寧站在他的下風，倏然嗅到了一子很悉的氣味。

約在哪里聞到過。

“……這是做什麼去？”崔正卿笑著開口。

鄭霆說：“在族學用了午膳，趁著夫子午歇，去書局買些紙筆，再買幾本書。”

“著實勤。”崔正卿夸獎他。

鄭霆：“不敢當，念幾本閑書，沒有治世之能。”

“治世能者太多了，哪里還用咱們心？好好念幾本書修養，便是我們這些人的學問了。”崔正卿說。

鄭霆：“……”

他自謙的話，被崔正卿這麼一打岔，后面不知怎麼接。

只得很生說，“崔公子，還想請教你幾個學問。”

崔正卿：“我的學問稀疏。你若想要請教學問，我給你一張名帖，你去見見我爹。他很喜歡上進的年輕人。”

鄭霆只得著頭皮道好。

又閑話幾句，鄭霆這才告辭。

回去時，崔正卿與辰王乘坐一輛馬車。

蕭懷灃對他們倆說：“去雍王府吧。”

他轉上了馬車。

辰王的馬車落后幾步，他同崔正卿說：“這個小孩子承不住氣，是特意過來尋你的。看樣子，你那天看到了不該看的。”

“長樂坊有什麼？”

“與咱們相關的，應該是魏王妃的事。”辰王說，“跟你相關的，難說。”

“我清清白白。哪怕是玩，也極有分寸。”崔正卿道。

辰王：“那就不了‘魏王妃’那麼一樁事了。回頭問問懷灃的意思。”

崔正卿沒有再說什麼。

馬車到了雍王府，駱寧先進了院。

蕭懷灃與辰王、崔正卿聊起了魏王妃。

如今是個燙手山芋，腹中懷著魏王的腹子。不管怎麼置，都不恰當。

“……是不是王堂堯藏在長樂坊？”崔正卿說。

蕭懷灃：“他不敢這樣冒險。他應該藏在鄭家，才能躲過搜查。”

崔正卿還是覺得，鄭霆特意“偶遇”他，是想試探他。

小孩子自以為很聰明，理得很好，實則一眼被看穿。

他怕崔正卿發現了。

蕭懷灃沒有再說什麼。

聊了幾句，辰王和崔正卿告辭離開。

“派個人去長樂坊，把王氏抓起來。”蕭懷灃吩咐幕僚。

謝箏庭立馬反對：“鄭家派了人看守，肯定每日都有人看著。一旦咱們抓了，鄭家就會知曉。魏王犯事，禍不及。

不管是國法還是家法，都不能。且懷著孕，孩子有個閃失，王爺就要背負罵名了，肚子里的是魏王腹子，您的親侄兒。”

蕭懷灃：“本王之前以為，只是知道魏王和建寧侯府的。如今看來，可能還知道一些鄭氏的辛。”

“唯有細查了，王爺。直接抓人是下下策。”謝箏庭道。

又道，“麻煩的是腹中胎兒。王爺，小人拙見，并不憐惜這個孩子。

為了換更好的活命機會、更大的利益，不惜陷害您。當初，就差點用胎兒陷害了王妃。”

王氏與當時那個慧能和尚不一樣，借了鄭家的東風；現在，鄭家正與雍王斗得厲害。

蕭懷灃聽了謝箏庭的意見，半晌點點頭：“你所言不差。”

他行事穩妥，偶爾冒進也是戰場養的習慣，是為了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

可幕僚一分析利弊，他也能聽得進去。

“既然你否定了本王的決策，你的意見呢？”蕭懷灃問他。

反駁了主子的話，卻沒有新的諫言，是要挨罵的，也是無能。

蕭懷灃邊，無能之人是不能久留。

“王爺與其抓了王氏來審問，還不如直接抓了鄭霆來審。總要得罪鄭氏的話，避開與魏王舊事的倫理，就會很多阻力。”謝箏庭道。

蕭懷灃微微頷首。

對這個提議很滿意。

“此事給你辦。看準機會，把鄭霆給我抓起來，宋暮親自審問清楚。”他說。

謝箏庭道是。

蕭懷灃回院去了。

他把方才與辰王、崔正卿和幕僚們說的話都告訴了駱寧。

“……謝箏庭腦子的確好使。”駱寧夸獎。

“你舉薦的人自然有才干，你眼好。”蕭懷灃道。

駱寧笑。

蕭懷灃給功勞，那接住，不辜負他的好意。

駱寧也好奇長樂坊的事：“有了結果，告訴我一聲。”

“得尋個機會抓鄭霆，機會不是那麼好找。不急，再等等。”蕭懷灃道。

駱寧頷首。

夫妻倆又閑話幾句，蕭懷灃去了趟校場，駱寧理些瑣事。

他們還以為，得慢慢尋找機會，不想第二天就得到信，崔正卿抓到了鄭霆。

因為鄭霆帶著人伏擊崔正卿。

崔正卿半下午留意到有人跟蹤他，他故意賣個破綻，去了一家青樓吃花酒。

這青樓有他的暗線。

他這邊親自做餌，喝酒到深夜才歸，假裝醉醺醺；實則早已布置好了一切。

半路上有人圍了他的馬車，崔正卿被抓了。

他被帶到了一僻靜的小宅子。

崔正卿順勢睡了一覺，有些冷，好在他喝了不酒，倒也不怕。

黎明時被人潑了一桶冷水，他瞧見了站在他面前的鄭霆，而他被捆綁得很結實。

鄭霆有些得意。

尚未說什麼，小宅子被五十多暗衛包圍了，鄭霆與他帶過來的十幾人全部被抓。

此事乃鄭霆自己做局，他失蹤了，鄭家怎麼查都查不到旁人上。

崔正卿抓到了人之后，趁著天還沒亮，派人通知了蕭懷灃。

他沒有親自來王府，而是蕭懷灃過去。

他對蕭懷灃說：“我不再面，藏匿一段日子，去趟南邊。上次蔣王府往余杭派人，雖然攔截了，到底跟你岳母有關。我親自走一趟，確保這件事對你無礙。”

他失蹤，鄭家哪怕查到了鄭霆是去綁架他，也沒辦法找到他來對峙。

到時候就需要細查，到底他們倆誰才是黃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