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卿握著淺紫睡蓮看他，并不辯駁，乖巧地哦了一聲。

不知道怎麼的，孟珩從中是看出了點委屈的意味。

孟大夫人忍著笑解圍，“我讓孟府里頭伺候花花草草的婆子明天去給你送些東西，能讓這花多開上幾日。等枯了也好，指不定還能吃吃蓮子。”

“謝謝大舅母。”盛卿卿眼眸明亮起來，笑著道，“別人送我東西，心意都是頂頂珍貴的，我想都好好珍惜維護，才不愧對他們的這份心意。”

孟大夫人頓時覺得心頭一，哎呦了一聲打趣道，“小兒真會說話，送你花的人明日恐怕要從孟府排到城門口去了。”

孟珩打斷了，“上車。”

孟大夫人沒好氣地扭頭看他一眼，讓兩個姑娘去上馬車，才對孟珩道，“瞧見沒，你如今是個順帶的。”

孟珩盯著盛卿卿的影，他的影異常地平靜，“我和那些人不一樣。”

“是有不一樣，”孟大夫人說起親兒子來也是毫不留，“你比他們都大了好幾歲。”

孟珩沒應，他直到盛卿卿進了馬車、車廂輕微的晃靜止后，才收回了視線，充耳不聞地問，“回不回？”

孟大夫人喲呵了一聲，往自己的馬車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道，“我一會兒去見老夫人，你去不去？”

“今天太遲了。”

“明日就更遲了。”孟大夫人說。

孟珩看了孟大夫人一眼，他冷峻的眉眼五在最后一夕余暉間也沒被染上毫暖意，“我知道該做什麼。”

夢里盛卿卿的一生什麼都有了，孟珩知道會嫁給誰。

他只需要耐心等到魏家冒出頭來提親、再將他們從汴京城里鏟除，所有人就都會知道對盛卿卿心不正是沒好下場的。

在那之后有他的震懾，或許許多人連再肖想盛卿卿的膽子都沒有。

孟珩不打算做夢里的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他仍然放不下對盛卿卿的怨與恨，但也不會坐視盛卿卿嫁給別人。

正如同安王一針見說的一樣，孟珩看誰都覺得不夠格娶盛卿卿，但如果是他自己……

孟珩下意識皺起了眉。

是這個念頭冒出來，就好像有兩只拳頭狠狠地擊打在了他的肋間，疼痛直往五臟六腑里鉆，深夾雜著一說不清道不明的。

他既想，又不想。

想時恨不能殺敢把目落在盛卿卿上的人，不想時又連盛卿卿這三個字都不愿意念出口來。

“……孟珩！”孟大夫人稍稍抬高音量才醒了孟珩，有些后怕地看著兒子，低聲問，“不舒服？”

孟珩抿直搖頭，他扶著刀言簡意賅地扔了一個字，“走。”

孟大夫人沒有閑心再和他東拉西扯，匆匆上了馬車。

孟府的幾輛馬車緩緩行駛起來，孟珩跟在近旁，刻意遠離了有盛卿卿在的那一輛。

十年不十年，盛卿卿仍然于他而言比泰山還重，一笑一回眸就足夠搖孟珩的本。

孟珩心中，他和那些小年輕們當然不一樣。

他曾在無人知曉時擁有盛卿卿十年。

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幸運……抑或是噩運。

若說是幸運，孟珩卻花了十年苦苦搜尋一無所獲；若說是噩運，孟珩連將這兩個字按在盛卿卿的頭上都覺得像是種玷污。

孟珩想了一路盛卿卿的事，孟大夫人掀簾看了他好幾次也沒有發現。

到了孟府門口時，孟娉婷和盛卿卿下了馬車，兩人一起過來規矩地給孟珩行禮道了謝。

孟大夫人瞅了瞅孟珩古井死水似的神，心里多有點擔憂，正要出言找個借口讓盛卿卿留下和孟珩說兩句話，就見盛卿卿上前了一步。

“今日種種都要多謝珩哥哥，”盛卿卿笑盈盈地了手，“小小回禮，不敬意，還笑納。”

孟珩膛里翻滾咆哮的兇稍稍停息，同他一起看向了盛卿卿手里的一片楓葉。

汴京的紅楓都是五角的，像只小小的手掌；盛卿卿手里的這片卻從中間是多裂了一個指頭，變了六角。

“照江陵的說法，六角楓葉預示著吉兆。”盛卿卿解釋道，“我不知汴京有沒有這個習慣……不過正巧飄落到我手里，不送給珩哥哥就太可惜了。”

楓葉又薄又，在盛卿卿指間被吹得歪來倒去。

孟珩心想：不就是一片長歪了的樹葉，也能拿來當禮送，把他孟珩當什麼人了？

然后他用兩手指將柿紅的楓葉從盛卿卿手里走，不聲地問，“就一片？”

盛卿卿眨眨眼，笑著道，“能找到一片，已經是天大的運氣啦。如果珩哥哥喜歡，下次我又運氣好見到，就留著再送給你？”

孟珩倒不需要這麼多樹葉，他滿意的是孟娉婷明明就坐在盛卿卿同一輛馬車里，盛卿卿卻特意把楓葉送給了他。

孟大夫人眼睜睜看著孟珩周氣息平穩下來，心里嘖嘖稱奇，揮手讓兩個丫頭進孟府去，又問孟珩，“去不去見老夫人？”

孟珩收了不過他兩個指甲蓋大的楓葉，作很小心，“不去，替我向祖母問好，改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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