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張了張，實在是什麼勸詞也再說不出來。

好在王夫人這時興沖沖過來喊兩人吃飯，王敦多松了口氣，卻見盛卿卿比他還快地起出了笑容，應著“好香啊”往外走去，方才那一瞬間的冷冽與恨意就跟假的一樣。

王敦慢了一步起，跟在兩人后面聽們說話，他打量著盛卿卿的側臉和笑容，心中猛然浮現出一擔憂之。

有的人固然是緒比他人斂，可若一直收斂抑著，以平靜的面目示人，那最終一定會出問題。

他恍惚見到的盛卿卿似乎已經是一繃到了極致的弓弦，或許下一刻就將斷了。

王敦憂心了一整頓飯的時間，提心吊膽怕兄弟的妹妹真的憋壞憋瘋了，送離開時不得不投了降，悄聲叮囑盛卿卿，“萬事小心，不要莽撞，見勢不妙立刻就跑，來日方長，小命要，記住沒？”

魏家盡管危險，但至此刻……是個能讓盛卿卿轉移注意力、宣泄心中憤懣的對象。

盛卿卿怔了下，朝他燦爛地笑了笑，“放心，他們走了這麼多年，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王敦哪里放心得下，他目送盛卿卿上了馬車，那一直守在門外馬車旁的孟府管事朝他輕輕鞠了一躬。

盛卿卿回到孟府之后的翌日，便去尋了孟老夫人，坦白地告訴對方自己愿意彌補母親當年的逃婚，嫁到魏家去。

第32章

孟老夫人深沉地挲著拐杖，“你當真想好了？”

“想好了。”盛卿卿輕聲道，“母親這麼多年雖然不回汴京，但我是的骨，自然看得出對外祖母萬分愧疚，想求得您的原諒。原先我不知道是為何，如今既然知道了緣由，便由我來替母親還了魏家的因果吧。”

“魏家不小，你原本想嫁個小門小戶的，卻是對不上了。”孟老夫人又說。

“這外孫也想過了，”盛卿卿偏頭笑道，“既是還人的事，哪有十全十的。好在魏夫人心善，愿意讓我一一見過魏家還沒定親的公子再做打算，便寬裕了許多。”

盛卿卿確實要謝魏夫人給了這個機會。

要查魏家同江陵城破有什麼聯系，最好的方法便是借著眼前的機會嫁到魏家去，而對于定親人的挑選，也理當擇一個優寡斷、耳子的，才能更好地在魏家站穩腳跟、建立自己的勢力。

若是夫君強勢、剛愎自用，一個嫁進的婦人能手的地方就很小了。

因此，魏夫人的慷慨正好給了盛卿卿一個考察的機會。

“你是個好孩子，”孟老夫人突地又嘆息道，“可惜，我原想給你挑一個更好的夫家。”

盛卿卿含笑接話，“外祖母哪里的話，魏家這樣的世家，常人想嫁還進不去呢。”

汴京城有多姑娘想嫁到魏家，盛卿卿不知道；但此刻的，卻是沒有比魏家更想嫁的人家了。

孟老夫人確定了盛卿卿的心意之后沒有浪費時間，一封書信送去了魏家。

魏夫人的反應也相當之快，兩日便給盛卿卿送去了請帖，仍是選了達貴人們最去玩耍的崇云樓。

盛卿卿去過兩趟崇云樓，都是幺蛾子叢生，再度聽見這個名字時，心里皺了皺眉，總覺得不太吉利。

不過前兩次都是為了孟六姑娘而起的事端，如今關著閉足不出戶，應當比前兩次好些。

盛卿卿偶然撞見過兩次四房的下人，也不知道下人看眼神為何那般狠毒厭惡。

——不就是關個小半年的閉罷了，這點委屈難道也不起？

既然決定了要和魏家人定親，這日去崇云樓時，盛卿卿便特地托孟娉婷給自己仔細認真地做了打扮。

孟娉婷帶著妝奩來給盛卿卿上妝時頗有些嘆息，“我聽大舅母說了，堂兄不是說你不必在意那婚書，若是不愿的話便不必嫁到魏家去？”

“可外祖母也說了，到底是我母親當年犯的錯。”盛卿卿笑道，“而且魏夫人也說了我能從的兒子里選一個，這已經很寬厚了。”

這幾日想了許久，不知道魏家究竟想從手里得到些什麼。

若說是嫁妝，盛卿卿想不通嫁妝的消息是如何出去的，又究竟得有多大一筆錢財才能令魏家心；若說是為了江陵的舊事，在王敦之前，盛卿卿也并不知道魏家或有齷齪。

更何況要殺有許多方法，不必非鬧這麼大陣仗嫁娶。

一時想不明白，盛卿卿只得將這個疑暫時按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在黑暗里走出一條路來。

孟娉婷淡淡道，“看你像個聰明的，這種時候卻是死腦筋。”

盛卿卿仰著臉任孟娉婷在自己臉上涂涂畫畫，眨了眨眼便詢問道，“二姐姐給我說說魏家那幾個公子的好壞唄。”

“沒什麼好講的。”孟娉婷道，“因著堂兄的關系，孟府和魏家他們關系不好，平日里最多見面點個頭的，我都不太了解。你今日去見了他們，講兩句話，便大致能懂是些什麼人了。不太壞，但人無完人，挑挑揀揀著就算了。”

見一邊說著“沒什麼好講”一邊講了一堆，盛卿卿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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