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恭喜皇後娘娘,您有……
太醫院一聽是長明宮人, 馬不停蹄地趕來,生怕晚了一刻被陛下砍腦袋。
孟太醫氣籲籲,臉煞白, 江念棠趕微雨給他看座送茶。
“孟太醫不必這麽趕,我只是覺得最近有些頭暈乏力,想請您看看。”
孟太醫連聲說不敢, 先跪下替江念棠把脈。
這回他診得很快,慘白的臉漸漸恢複,說話的氣息也平穩下來。
“娘娘整日在屋子裏呆著, 不免氣短悶。天氣晴朗,您不妨出去走走,氣。”
江念棠等了一會兒, 見沒有下文,詫異問:“沒了?”
孟太醫啊了聲, 疑看向江念棠:“娘娘指的是?”
“沒有別的, 其他的問題?”暗示地上小腹。
孟太醫如從前那般道:“娘娘并無大礙。”
陛下臨走前吩咐他能瞞多久是多久,一是怕皇後有別的心思,二是防著其他心懷叵測之人。
江念棠面如常讓太醫退下, 轉就微雨隔天去請另一位太醫,然而無論是哪個, 都一口咬定沒有懷孕。
雖有懷疑,也不得不暫且信了這番說辭。
趙明斐臨走前怕在深宮一人無聊, 可以讓恭王妃進宮陪說說話。
江念棠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恭王妃。
是顧焱的母親, 又把趙明斐當親兒子, 即便江念棠自認為沒有做錯什麽,但錯差之下,自己還是橫亙在兩兄弟之間, 引起隔閡。
不過江念棠倒是想起另一個人,召嚴夫人來長明宮。
嚴夫人見到沒有半點忸怩之,還給帶來顧焱的消息:“趙世子已經離京一月了,算算日子也該到黎城。”
嚴夫人告訴江念棠,顧焱除夕夜宴後,向恭王領了差事,帶人去西北抓流竄境的狄子。
大虞雖十餘年沒有戰事,西北境外仍然有兇悍的部落對大虞虎視眈眈,恭王的軍隊常年鎮守在此威懾外敵。黎城為中心,左右綿延邊境線共計一千裏。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大,凍死不計其數的牛馬,他們為了生存悄悄挖地道通往大虞境,搶奪邊境百姓財。
三五群的小團目標小,易藏,更容易移逃跑,像耗子似的到竄。
若是派遣軍隊則是殺用牛刀,勞民傷財,但他們格健碩,單兵作戰能力極強,能以一敵三。
普通的士兵小隊與他們遇上,勝負五五,但死亡人數是他們的三倍之多。
顧焱聽說後自告勇前往西北,還召集了不之前在千山武館的同窗們。
江念棠聞言以為他終于想開了,心裏既到高興,又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但最終還是替顧焱開心,他終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不再把目放在上,困在這一方不到頭的朱牆今瓦裏。
江念棠把嚴夫人進宮,最初并不是為了顧焱,而是擔心的安危。
除夕夜,嚴夫人幫助倆人逃李玉的抓捕,趙明斐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江念棠怕他為難嚴夫人,明面上請進宮一敘,實則是確認的安全。
如今見到完好無損,一樁心事總算放下,“謝謝夫人的消息,我心領了。”
嚴夫人和皇後本沒什麽,接到宮裏的傳信時還詫異了下。
按理來說,江念棠此時應該與保持距離才是上策,畢竟也算撞破了一樁不那麽彩的辛。
不過嚴夫人很快就想通其中的關竅,皇後娘娘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推測陛下對的置。
若能功進長明宮,說明陛下沒有為難,若被告知抱恙,則是出事了。
嚴夫人拿起一旁的酸棗糕放在邊,心口微,不由念皇後娘娘仁善道義,沒有過河拆橋。
打趣道:“心領也太敷衍了,我進宮一趟,皇後娘娘怎麽能讓我空手而歸。”
江念棠掩一笑,“我宮裏有什麽瞧得上的,盡管拿去。”
今日為了見客,穿了雪青牡丹海棠襦衫,配了同平安如意紋羅,雲鬢斜嵌寶珠花,一顆顆鴿子蛋大小的東珠錯落點在黑青上,襯得雍容華貴。
偏偏的笑容和溫婉,極有親和力,說話的聲音也像春日裏的初,溫和醉人,讓嚴夫人不自放下心防,想和好好說話。
京中人如過江之鯽,嚴夫人自認也見過不國天香的人,皇後娘娘不是一眼驚人的傾國傾城,卻是愈久彌香的耐看,每次見,總會發現新的。
“皇後娘娘說笑了,您宮裏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
嚴夫人子爽朗,聞言大大方方直接指著博古架上的一套晶瑩剔的琉璃盞:“我平日裏喜歡小酌兩杯,娘娘可願割?”
江念棠順著嚴夫人的視線過去,這套琉璃盞是之前與趙明斐置氣,他特地從庫房裏挑出來給摔的。
還記得當日他說的話。
“摔這個,聲音好聽,還不重。”
想想他那副滿不在乎的口吻就讓人生氣,好像的憤怒在趙明斐眼裏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
江念棠偏不如他的意,于是這套進貢的七彩琉璃盞才得以一直保存至今。
“當然。”
嚴夫人走的時候,江念棠還人從庫房裏取來幾匹上好的浮錦,蜀錦一起給帶回去。
嚴夫人笑得合不攏,“多謝娘娘賞賜,以後您要是想找人說話,隨時人傳信給我。”
江念棠也很喜歡嚴夫人的快人快語:“那敢好。”
送走嚴夫人,江念棠有些疲累,微雨進來幫取簪換。
另一廂,嚴夫人帶著厚禮回到公侯府,正撞上回來的嚴珩一,他認出嚴夫人手裏的琉璃盞。
嚴珩一問:“皇後娘娘聽了消息如何?”
嚴夫人忍住翻白眼的沖,“娘娘能如何?自是好好在長明宮待著,聽後也沒什麽大的反應,不過看樣子眉宇間的憂愁散了不。”
“哦。”嚴珩一有點不住陛下為什麽要過他夫人的口,去跟皇後說顧焱的消息。
他不能自己說嗎?
嚴夫人聽後終是沒能止住這個白眼:“自然是他說的娘娘不肯全信。”
陛下與趙世子兩人的關系往小了說是敵,往大了說奪妻之恨不為過。
看除夕當夜的架勢,他們兩個人都恨不得弄死對方,但礙于各自的份和地位,偏偏又不能真下狠手。
趙明斐忌憚的是顧焱背後的恭王府,顧焱礙于趙明斐天子的份不能殺。
江念棠心裏門清,在顧焱的事上對趙明斐最多信三分。
但嚴夫人不一樣,幫了兩人,江念棠會更信的話。
不過嚴夫人也有疑問,陛下分明不喜歡皇後娘娘與顧焱有牽扯,又為什麽要授意顧焱離京的事。
若不是陛下準許,也不敢在長明宮大大咧咧地說出來。
嚴夫人當夜幫兩人是有些沖的,事後回想不免後怕,陛下的手段早有耳聞,壞了他的事後果難料。
也曾惴惴不安了一些時日,直到嚴珩一說起顧焱離京,心裏的大石頭才落了地。
陛下願意給將功補過的機會,這機會也許是看在與嚴珩一的誼上,也許是看在李玉的面子上。
總之,的命保住了。
江念棠近來嗜睡和食不振的癥狀大大減輕,神好了不,就是平日裏吃些酸酸甜甜的東西,屋裏常備酸棗糕。
微雨說花園裏的花都開了,不勝收,勸出去走走。
江念棠在殿確實有些悶壞了,一個人看花也無聊,便請人去傳嚴夫人進宮,請賞花。
兩人近日來往頻繁,頗有些一見如故。
江念棠喜歡的快人快語,嚴夫人喜歡皇後的不矯造作。
嚴夫人驚奇弱得好似一陣風都能吹走的皇後竟然懂些武藝方面的知識,不過想想也能理解,趙世子劍頂尖,他們相識十餘年,耳濡目染下能說出兩句劍招也不足為奇。
“我喜歡年時騎馬箭的日子,父兄都說若我是男兒,定能做出一番就。”
嚴夫人是將門虎,因為家族聯姻不得已嫁京城,困在侯府高門裏。
和江念棠逐漸稔起來,說話也不拐彎抹角:“我聽說宮裏珍藏了一把絕世好弓,是大陵朝的鎮國之寶,名曰逐月弓,弓輕巧,極適合子使用。皇後娘娘可否向陛下借來,予我一觀。”
江念棠頷首,表示記下這件事。
兩人款步并肩而行,一路欣賞沿途的風景。
花園春瀲滟,海棠最盛,丹砂吐蕊,垂如煙,千瓣堆霞如胭脂雪漫天,得枝頭低垂,扶風。把一旁的的牡丹玉蘭襯得毫無彩。
遠有一座假山,頂端坐落一頂六角涼亭,嚴夫人提議上去吹吹風。
“娘娘且慢。”趙明斐安排的婢先一步攔住在臺階前:“山頂風大,石階,您與嚴夫人不如去別賞花游玩。”
話是說給江念棠聽的,但宮婢的眼神卻看向嚴夫人。
嚴夫人心領神會,引江念棠往別去。
邊走邊在心裏琢磨這件事,近幾日沒有雨,哪來的臺階,更何況假山高度還沒有二層閣樓高,春風又不像寒風,吹兩下也不打。
之所以順著那名宮婢是因為認出是李玉手下的左膀右臂,地位與右想不相上下,武藝出衆。
換言之,是趙明斐專門安排在江念棠邊保護的。
皇宮院已全在陛下的掌控之中,按理來說不需要再派這樣一位人鎮守。
嚴夫人餘忽然瞥見江念棠手裏拿著的酸棗糕,又掃到平坦的小腹,眉心一跳,有個大膽的猜測。
皇後娘娘該不會是懷孕了?
但整個長明宮好像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件事。
嚴夫人的目太過灼熱,江念棠想忽視都難,“怎麽了,我上有什麽東西嗎?”
“娘娘近日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比如頭暈目眩,悶氣短,或者想幹嘔之類的癥狀。”嚴夫人笑道:“娘娘莫不是有小皇子了?”
江念棠聞言跟著笑,“太醫院每隔三日就會來請平安脈。”
意思是太醫天天盯著看,但沒有。
嚴夫人尷尬道:“陛下和娘娘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呢。”
實際上,趙明斐無嗣這件事已經到了舉國關注的地步,他若後繼無人,推行的新政是否能一直持續下去便是未知數。
那些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大臣們都急瘋了,生怕自己的理想抱負夭折,也怕所得的榮華富貴不能延續。
民間還有流言在傳,趙明斐殺父弒弟,踩著萬千人的骨上位,他沒有後代是老天爺對他暴戾恣睢,荒/無度的懲罰。
遠在龔州城的趙明斐聽著手下彙報近日甚囂塵上的流言,笑罵道:“罵朕嗜殺也就罷了,驕奢/逸是從哪來的?”
全天下能罵他這句話的只有江念棠。
跪在底下回話的下屬憤怒回稟:“都是那些個臣賊子為了敗壞陛下名譽所編,待屬下查出流言出,帶人前去抓捕歸案。”
趙明斐不甚在意:“先不著急,趙焱人到了嗎?”
“回陛下,趙世子傳信三日便會喬裝打扮進城,與我們彙合。”
趙明斐揮退下屬,獨自在廂房拆閱來自京城皇宮的報,裏面全部是關于江念棠的日常起居,厚厚一疊,事無巨細。
吃得好,睡得香,完全沒有想他的征兆。
趙明斐的背靠在檀木椅,仰面朝天,從懷裏拿出一支翠玉海棠簪懸在空中,簪通碧綠,質地潤澤,如細膩的般。
他很想。
趙明斐閉了閉眼,握住手中的玉簪。
三日後,天子親臨龔州大壩,督察防洪治淤,人群中忽然有數百人亮出實現藏在沙袋裏的刀劍,齊齊朝天子靠近。
兵荒馬,橫飛,最終賊被斬殺殆盡,然而天子則不慎落河中,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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