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計是看見江念棠孤一人出府,和他一樣誤會恢複了記憶,想趁機舊複燃。
趙焱堅決不認:“你信不信。”
嚴珩一頭疼起來。
趙明斐嚴珩一拿把劍來,“上回你在青雲鎮跟朕談公平,今日朕就給你一個公平對決的機會。”
趙焱接過劍,不再退避,迎了上去。
屋刀劍影,看得觀戰二人眼花繚。
這回趙焱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趙明斐雖然占盡地利優勢,最終還是不敵,手中的劍被他卸下。
趙焱收回劍,沒有勝利者的趾高氣揚,反而神淡漠:“你說得對,我和你的確不一樣,但我不是輸給了你。”
他是輸給了江念棠。
最初找到江念棠的時候,他欣喜若狂,覺得是上天賜給他千載難逢的良機。
可漸漸的,他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失憶後的江念棠不記得兩人的過往,反倒顯出趙焱從未見過的一面。
原來不喜歡海棠花,更玫瑰,只因他為種了海棠,才裝作喜歡。
也不吃甜食,是他喜歡,才跟著吃。
穿青的服,然而每次去慈恩寺見,總會換上海棠的衫,因為他說穿這個很。
趙焱一廂願地以為自己了解江念棠,卻借此機會讓他看清,過往的一切,都是在為他默默妥協。
故而他裝作不認識江念棠的模樣,想要重新認識。
這一回,他想要江念棠做自己,不再被他的恩捆綁要挾。
只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趙明斐來得這麽快。
趙焱手中的劍收回劍鞘,“你如果能讓一直快樂幸福下去,我向你保證,絕不會主出現在面前。”
他冷冷丟下這句話,大步踏出房門。
嚴珩一見狀怕趙明斐治趙焱大不敬之罪,先發制人道:“哎呀,這個趙世子怎麽一點不懂規矩!陛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替您教訓他。”
他給左思使眼,讓他安好陛下。
左思沒有嚴珩一的膽子,伏地而跪,腦袋死死低,裏重複著陛下息怒四字。
趙明斐平複著劇烈起伏的口,半晌從牙裏出一條條命令。
“前失言,仗十。”
“趙焱冒犯天威,犯大不敬之罪,責令閉門思過三月,無詔不得出府半步。”
趙明斐走後,左思對著呆愣的嚴珩一做了個請的姿勢。
“嚴侯爺,對不住了。”
嚴珩一被人架在長凳上方如夢初醒,原來前面那句話是對他說的。
*
趙明斐出宮時臉上已看不出與趙焱決鬥時的沉駭戾,他回府時還把霽兒和晚晚一起捎上。
柳雲見他們同時回來,驚喜異常。
夜間沐浴後,柳雲趴在床上,任由丈夫替按放松肩背。
他說這樣睡後會安穩許多,減噩夢。
柳雲掌心游移在自己的背脊上,他的手厚實有力,帶來的熱量最大激發玫瑰花油的香氣。
馥郁的花香讓舒服得昏昏睡,心裏不住地竊喜,自己運氣居然這麽好能嫁給他。
明斐為了的安眠,找了各種各樣的法子,不僅學習脊按背,還給泡腳,樣樣都親自來。
他一開始沒用對勁兒,疼得連忙婢換下他。
明斐沒有放棄,而是跟在婢旁邊學習,沒幾次就掌握技巧,現在拿的力道剛剛好。
他學什麽都快,難怪能賺這麽多錢。
柳雲想,他白天要出門幹活,晚上回來還要伺候,真是太辛苦了,忍不住想要翻去抱抱他。
剛一側腰,後背的手用力一抵,把回去。
“我的祖宗,你消停點。”趙明斐每日對著潔細膩的/背上下,已經用了十分的力氣克制,偏還總是不自覺勾他。
他扯過輕薄的綢單將人遮得嚴嚴實實,只出需要按的一小片。
無暇的雪白得晃眼,如上等羊脂玉胚,被他手中的溫度侵染。
趙明斐眼眸逐漸暗沉,掌心的力氣不由加大,指尖也不自覺攀上被寢包裹後。
江念棠猝然一聲輕,喚回了他的理智。
趙明斐灼熱的心驟冷下來。
仿佛詛咒一樣。
只要他們親近,當夜一定會做噩夢,而且往後數日都會比平日更易驚。
趙明斐知道原因,那是刻進骨子裏的害怕。
即便失憶,也無法磨滅他曾經帶給的影。
*
明斐說可以出門逛逛,但是要帶人,以防遇到上回的突發狀況。
柳雲過上了和家裏其他三個一樣早出晚歸的日子,再加上夜裏明斐嫻的技法,噩夢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侵擾。
只是明斐變得格外克制,無論他多想和親近,到最後都會停下來,不做到最後一步。
他說的最重要。
柳雲得一塌糊塗,不知道要怎麽回報他。
隨著上街的次數愈發頻繁,遇見過陳念念好幾次,因著顧焱這層關系,和漸漸悉起來。
陳念念在一家裁店幫忙,店裏的掌櫃十分看重的手藝和為人,重點栽培。
店鋪老板的兒子似乎對陳念念頗有好,總是變著法跟一起去送貨,借機培養。
卻總是冷冰冰的,還拿柳雲當借口,婉拒他的各種邀請。
陳念念這日送完貨,與柳雲一起漫步在城中的水渠邊,實在忍不住向柳雲打聽顧焱的事兒。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柳雲看出喜歡的人是顧焱,略略說了幾句在青雲鎮的事兒。
陳念念卻敏銳地察覺出異常。
直覺顧焱應該認識柳雲很久了,他看的眼神充滿著言又止的悲傷,可柳雲卻好像真的不認識顧焱。
陳念念是個直爽的子,直接問:“明夫人是不是看出我喜歡他。”
柳雲嗯了聲。
陳念念自嘲一笑:“可他一直拒絕我。您說,強扭的瓜是不是不甜?”
柳雲道:“強扭的瓜甜不甜,我不知道。但強扭瓜的人一定很痛苦,他要花費數倍的力去求一個未知的結果。不僅要承上折磨,心裏也會患得患失,非尋常人能承。”
陳念念笑容蒼白:“我等了他七年,人生有幾個七年。明夫人,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堅持下去嗎?”
陳念念不甘心,顧焱一直沒有娶妻,總覺只差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像吊在驢面前的胡蘿蔔,讓甘願等了顧焱七年。
然而孤獨等待的日子是那麽絕,那麽辛苦,沒有一回應,更看不到盡頭。
聽見周圍的人都在議論癡心錯付,母親也數次勸放棄,讓找個好人家,不要為了一個永遠不會回應的人蹉跎一生。
陳念念也迷茫了。
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有沒有意義,更怕現在放棄被人說三道四。
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進退維谷。
柳雲回答:“我不是你,沒辦法替你做決定。”
陳念念一聽就是推之詞,卻也不生氣。們兩個本來就是萍水相逢,能有個人聽傾訴心事已是萬幸。
然而柳雲的腳步停了下來,側目而視。
“如果堅持讓你疲力盡,放棄也并不可恥。”
陳念念瞳孔一。
視線裏柳雲的眼中倒映著天邊的晚霞,盈盈雙眸躍著點點浮金。
沒有鄙夷,沒有嘲笑。
是對一切決定的尊重。
陳念念的眼眶紅了起來,浮起一層淚霧。
“念念。”
背後忽然有人這個名字,兩人同時回頭。
一個形高大,長相俊的男子正面朝們負手而立。
陳念念正疑沒見過這個人,側的柳雲先一步往前走。
“你怎麽來了?”
男子朝柳雲走過去,自然地牽起的手,低頭含笑道:“我來接你回家。”
柳雲朝他笑了一下,而後轉頭對揮手:“這是我夫君,我們先走了。”
陳念念擡手回應,站在原地目送這對牽手相攜的夫妻漸漸離去,夕拖長他們背後的影子,慢慢地融在一起。
他們真好。
陳念念移開視線,無意間看見水渠對岸的一個人。
顧焱站在二樓臨窗的臺上,和剛才一樣看向柳雲與夫君消失的方向,目渙散。
正好照到他的整張臉,卻也暴出他落寞的神。
陳念念忽然明白過來,當初他救下不是出于善心,而是的名字。
的眼睛被刺眼的餘暉灼傷,不淚流滿面。
柳雲和明斐走在路上,偶然遇見一個賣花的小姑娘,掏錢買下手裏所有的玫瑰花。
趙明斐問:“怎麽想買花?”
玫瑰花多刺,柳雲確認手裏的花都被理幹淨後遞到明斐眼前。
“送你。”
趙明斐眼眸微震,愣在原地。
他想笑著說謝謝,眼睛卻不控制地潤起來。
他當初怎麽忍心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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