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聚餐本質是工作，主要任務十分明確。

一頓飯從頭到尾快門聲不斷，攢下了足夠所有人不重樣發上幾次的素材，這才宣告結束。

人逐漸散去。

幾位主要導演和編導也在，散場時特地過來他們這邊，一副小的架勢，湊過去和凌野何塞兩人拍合影。

溫晚凝起收拾好包，和其他幾位嘉賓道了別，步子越來越慢，最后停在了大廳的酒廊。

戚酒酒悄悄問，“你有別的安排沒有，應該不需要我送你下去吧？”

好友一雙貓眼晶亮閃爍，瞄的方向正是凌野的方向。

每個字都沒帶對方名字，但意圖明確，神中促狹和鼓勵織。

溫晚凝耳朵又開始發熱，偏偏又真的有事要找凌野，只能順著對方的好意張口，“不用，我還要再等會。”

戚酒酒捂輕笑，一邊圍披肩一邊比了個ok的手勢，拽上旁邊的魏應淮離開，很好心地為清場。

最后回頭的一瞬，無聲向做口型，“刮、目、相、看。”

溫晚凝飛快擺兩下手，催趕走。

餐廳開在浦江岸一幢著名建筑的頂層。

前廳燈昏暗和，金屬設計的回廊兼現代和雅致，將食客們的私保護得恰到好。

導演們先下去，本來剩和凌野何塞三個人在等，未料電梯按鈕都還沒按，何塞轉眼就背起包溜了，說是有個電話要接，徑直回了餐廳臺。

凌野倒是神自若，側過頭來問，“姐姐等我有事嗎？”

溫晚凝穩住表，“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之前錄節目時候沒給你的生日禮。”

“我今天把它帶來了，剛剛人太多，一直沒找到機會。”

“好。”凌野安靜地斂眸，看翻包。

溫晚凝今天背的包很有一貫的風格，認真搭配過的春節限定玩偶掛墜，偏大的尺碼，輕松隨意，和上過于化的氣質對沖了一下，顯出幾分般的純真。

從包里翻出的是一個絨布袋，上面繡著某座江南大寺的名字。

凌野接過去，打開上面的細繩，翻出一把五六的玄學手串和護符。

這些東西都是溫晚凝親自挑的，但型差作祟，在手里顯得莊重的大小，放在對方掌心意外的迷你，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

特別是，凌野還出其不意地手了。

溫晚凝輕咳了一聲，開口解釋，“我見過你車隊直播戴的那條手串，時間那麼久，可能已經不靈了。”

“前段時間我托朋友在全國各地的寺廟收集了這些，都是新的，這個賽季可以換上，希能陪你實現愿，拿到賽季總冠軍。”

凌野很認真地道了聲謝。

他把東西放回袋中，就這麼在手心，頓了頓才問，“你看過我們隊的直播？”

“也不算看過……”

溫晚凝糾結了好一會，在化和坦白之間選擇了后者，“前段時間上的那次熱搜，從你之前的料里了不同款，這是我從帖子里看的……對不起啊。”

電梯廳的頂之下，凌野斂下薄薄的眼皮看，睫濃長漆黑。

溫晚凝半晌沒等到他的回應，抬頭和他對視的一瞬，被那種無限接近于傷的緒刺到，連忙解釋，“但我知道，那個手串不是同款，是我給你的。”

凌野平靜地嗯了聲，神未變。

溫晚凝觀察著他的表，轉移話題，“扯遠了，其實我——”

其實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送他什麼生日禮，最后才選了這個。

是準備這麼收尾的。

可凌野完全沒給這個臺階下，很慢地重復著說過的話，“這個看見了，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什麼。

溫晚凝快要維持不住面的表。

也許是那條帖子緒煽太到位，也許是因為本就心里有鬼。

一時間，在那則熱搜詞條里看過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電影節什麼的還好，可像枕邊的香水這種字眼，要如何提起？

幸好，電梯終于等來了。

溫晚凝像抓住一救命稻草，裝作自然地回頭，特地找了一下號稱去接電話的何塞。

很可惜。

小老外像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凌野已經在電梯側站好，單側手臂垂下，按住開門按鈕，“姐姐？”

他今晚沒喝酒，話音平靜溫和，耐心十足。

但溫晚凝就是聽出了些催促的意思，連忙走過去，站在他邊。

電梯里環境更為封閉，只有很輕的下行音樂聲。

剛才的話題還沒人接應，溫晚凝沒說話，側的凌野也跟著安靜了會。

等到還剩最后十幾層時，他突然很輕地啟，臉也像是轉向了的方向，“其他的那些，也都不是巧合。”

他的話直白到了極致，沖擊力十足。

溫晚凝的肩膀開始變得僵，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仄的空間里，邊男人的存在被放大到了極致，閉上眼睛都難以忽視。

溫晚凝不用抬頭，已經能覺到灑落在頰側的目。

安靜而專注，但又矛盾地滾燙，混著些什麼越來越不加掩飾的東西。

覺察到了的退，凌野又道，“如果我這樣說，你會覺得厭惡嗎？”

溫晚凝條件反般地搖頭，又在反應過來之后，滯在原地。

電梯還有最后三層。

凌野離更近了。

過他外套上早已干的雪水，像是又聞到了那悉的薄荷味，干凈好聞，與六年前的記憶嚴合。

只是現在的凌野早已不再是那個單薄的年人，形高大威，轉面向時，幾乎將整個人浸在他的影子里。

短促而漫長的安靜之后。

他突然，“姐姐。”

這個稱呼今晚出現的次數格外多。

重疊的兩個音節，像是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在間拴了細，不斷拉。

溫晚凝心頭了，聽見凌野重新開口，清冽的聲音竟有些啞，“我對你……”

瞳孔驟，無意識地張。

對方接下來要說什麼，能猜得到。

可那些擱置數天的權衡依然梗在原地，像是一刺悄悄長進里，不去的時候還好，一就會激起一陣難以忽視的痛。

年人的赤誠也沉重。

從過去到現在，雖然質發生了改變，但都能確認，自己喜歡凌野在邊的覺。

只是毫無自信，這樣淺薄的心能不能和對方平等——

況且從最自私的角度來思考，如果只是想把他留在邊，那無論是拒絕他的喜歡，還是經營一段不知能維持多久的，都不如眼前的灰地帶更長久。

好像已經過了那個頭腦發熱、不管不顧的年紀，做什麼事都要以自己為中心，經過一番傲慢的打細算。

毫無保留的真心，是比寶石還貴重的東西。

無法以這樣的自己面對凌野。

所以弱地想要逃避。

“你們新賽季這周末就要開始了吧。”溫晚凝口起伏，匆匆打斷他的話。

“都準備好了嗎，”竭力繃平聲線，讓自己聽起來無懈可擊，“什麼時候飛過去備賽？”

沒抬頭，并不知道現在的凌野是什麼樣的神，但頭頂落下的聲音更加喑啞，像是漉漉的融化的雪。

仿佛退回到了初遇的時候。

“我從……”

電梯到達一層，轎廂門在叮聲中開啟。

“抱歉，經紀人在催，我先走了。”

溫晚凝心臟跳到腔都在痛，步伐凌，不顧剛好沒多久的腳傷，匆忙奔向旋轉門外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