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前二十七年。
溫晚凝一直都活得清心寡,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和“腦”這個詞有什麼關系。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手機通知欄里小萬的消息都快塞炸了,連遠在國的周芙都被驚到打來電話,才反應過來,自己和外界失聯了多久。
只是被凌野這樣蹭來蹭來地抱了一會,話都沒說兩句,就已經快一點了。
匆匆回了節目組那邊的消息,離開時因為跑得太急,連鞋跟都差點掉了,像是早跑出來約會,被家長突然查崗的小生。
深夜回酒店的車上,小萬也在。
生在車隊采素材時喝了點酒,年輕人的底子放著在,縱使幾天沒怎麼睡,看上去還是神采奕奕,和前面坐的攝像師聊著天。
溫晚凝包里的手機震了震,小萬眼神也跟著一。
瞬間警惕。
將凌野車組送來的一堆梅奔賽車服小熊往車后座中間推了推,仿佛一群茸茸的保鏢,為那些香檳般涌出氣泡的心作掩護。
凌野那邊傳來的消息好幾條。
從剛離開的下一分鐘開始,直到現在。
凌野:【姐姐走的時候好像灰姑娘。】
【明天車隊專機送我回申城,和我一起嗎?】
【外面下雨降溫了,冷不冷,應該給你帶件我的外套走。】
【到酒店了嗎?】
兩人之間的關系的轉變,非但沒有影響凌野稱呼的方式,反而讓“姐姐”這個疊詞的出現頻率倍翻高。
像是能除武的作弊咒語,讓溫晚凝的心得一塌糊涂。
甚至在恍惚中想。
演員這樣的公眾人,以各種昵稱的人數不勝數。
而全世界也許都不會再有第二個,用凌野一樣的語氣喊“姐姐”的人了——
近乎的親,毫不掩飾的和熱忱,依無比。
這種從未驗過的,仰視般的占有,讓止不住的暈眩。
溫晚凝將耳后的長發勾下,擋住忍不住抿高的角。
竭力穩住語氣,像用小小的瓶蓋把滿心滿腹的紅泡泡擰住,【馬上到了。】
【不冷,比你房間里暖和多了。】
【我和小萬一趟航班走,專機太明顯了,你低調一點。】
奏折批閱到最早一條,又想起自己那只快被跑掉的平底鞋,一連了三個炸小貓的表轟過去。
【不許想了,現在就給我忘掉。】
【什麼灰姑娘,你才是灰姑娘[炸彈][炸彈][炸彈]】
凌野像是一直在等,很快順著的話低頭,【嗯,我是灰姑娘。】
溫晚凝哼哼,【算你乖。】
凌野又回,【十二點鐘一過,我的魔法就消失了。】
【我的邊沒有姐姐了。】
他好麻。
溫晚凝的蘋果都被笑意泡酸,偏偏還要懟他,【你好土啊。】
車輛減速,在酒店門前靠邊停下,穿制服的門撐傘上前。
溫晚凝把屏幕按滅,放回包里,剛一下車,就對上了小萬笑瞇瞇的臉。
溫晚凝一瞬陷無語,“……”
小萬雙目如炬,話里有話,“溫老師好漂亮啊。”
溫晚凝腳下步伐稍慢,從旋轉門的反中看了一眼自己紅潤的臉。
妝面完整,并無半分狼狽的跡象,細看還有點微腫,但用釉一遮也不算明顯。
很輕地挑眉,佯做鎮定,“我不一直這樣?”
“不一樣的,”小萬抱著大中小號三個熊玩偶,圓臉上喜氣洋洋,有種年終獎穩了的質樸快樂,“可能是去看凌老師的時候,遇到了什麼好事吧。”
生的職業放在這里。
溫晚凝見招拆招,防得滴水不,“他沒事就是最大的好事。”
這話說得拗口,舌殘留的酸痛又泛起來。
溫晚凝頰上倏地發熱,只慶幸現在天黑燈暗,好不讓的失態被一行人窺見。
-
回房間時已經很晚,溫晚凝本以為自己能一沾枕頭就睡,結果卸妝洗澡結束,人反而更神了。
一天里發生的事在腦子里盤旋不去,眼罩和安神香薰全部失靈。
直到快天亮,溫晚凝終于宣告投降,把床頭的閱讀燈重新按亮,趿上拖鞋,拿回特意放遠的手機。
和凌野沒怎麼一塊照過相。
六年前的幾張還在舊手機上,換號之后還不小心泡了一次水,之后就一直沒能開機。
重逢以來,除了臨旅宣嘉賓陣容時的照片,就只剩下姜蕓老師在普吉海灘上幫忙拍的那幾張。
從姜老師那兒剛傳過來時,那種被迫親的尷尬沖淡了所有,也沒顧上認真端詳。
今晚還是頭一次,溫晚凝盯著照片里的凌野反反復復細看。
雙指拉開又回,小臉在被子后面越來越往下,直至只出一雙撲閃的眼睛。
邊的年人一黑,側正好是紫的海灘酒吧燈,打在他立深刻的側臉上。
姜老師抓拍了好幾張,有的照片里他正面朝前,僵得像是什麼伍宣誓。
有幾張正好掐在了被推過去的一瞬,凌野斂著眼神微微頷首看,薄微啟著,漆黑的額發被海風吹起。
真是好爭氣的一張臉。
沉靜和鋒芒,融合得恰如其分。
像是他老家原野上生長的白樺,筆直蒼綠,大雪之后依然拔,晃下來的每一顆小冰晶都干干凈凈。
溫晚凝看來看去,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好幾圈,無聲嘆息:
他從十幾歲就長這樣了嗎。
到底是潛意識里就是個批,本質上是因為人家的貌才撿回了他,還是凌野這小孩由而外都如此懂事,從頭發到指尖都知道朝著的審長。
過往的回憶像是米花機。
從相遇時的雪夜,到凌野悄悄給手洗的子,一顆一顆的,掛著糖漿從心尖彈跳而起。
溫晚凝心緒難平,一邊覺得自己簡直不做人,一邊又忍不住地暗爽。
角繃都繃不住,切到微信的置頂小窗,【你現在的手機桌面是什麼,還是姜老師拍的合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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