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謝不倦又喚了一聲，誰知許知霧看著他，了，角微不可查地往下彎了彎，眼尾那抹桃花紅得越發明顯。

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最后什麼話也沒有說，抬腳便要跑。

謝不倦下意識拉住的手腕。

許知霧猝不及防地被拉回來，沒剎住力撲進了他的懷里。謝不倦的傷口被撞疼了，卻忍住了間的悶哼聲，沒許知霧聽見。

“阿霧，哥哥回來了。”謝不倦張口，聲音溫得像是要融化在傍晚的昏里，他抬手放在許知霧背后，又顧及著的緒，只松松地擁著。

許知霧知道自己此時已經逃不了，深吸一口氣，語氣輕快隨意地說，“啊，歡迎回駢州，你進去坐坐吧，我要去跳舞了。”

又要走，這回謝不倦沒攔。

不料許知霧藏在深袖子里的一層長長的水袖卻落下來，層層疊疊蜿蜿蜒蜒鋪了一地。

這水袖是跳舞的時候擊鼓用的，平時被在袖口里頭，要用的時候才會放出來。

許知霧在心里不講道理地暗罵這水袖不老實、不聽話，卻只能尷尬地蹲下來去撿。

眼前一暗，謝不倦也蹲了下來，他按住許知霧慌的手，溫聲說，“哥哥幫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謝不倦微微搖頭，已經手將的水袖拾起，又細致地一點點卷起來，水袖有多長，他就卷了多久。

期間，兩人一直沉默著，唯有呼吸聲相聞。

許知霧尷尬無措地想要就地挖個坑將自己埋一會兒，謝不倦則好得多，呼吸都是平穩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卷得有些慢，直到將水袖卷到了許知霧雪白的手腕，還停了停，他緩緩抬起濃黑的眼睫，看著許知霧，而后輕輕笑了一聲，“好了，去吧。”

許知霧如獲大赦，連忙站起，抬腳便走，沒走出幾步，聽見謝不倦在后頭語帶笑意地夸，“阿霧今日很。”

險些一個踉蹌。

沒多久，迎面上州府來接的人，許知霧這才有腳踏實地的覺，“到時候了吧？”

“是的，姑娘，這邊請。”

……

祈愿舞開始了，百姓們、學生們、州府的員們都戴上了神鬼面，不分你我地混在了一起，翹首盼著許知霧出來。

看完了這一支舞，驅除了邪祟，他們在心中默念的心愿或許就會真。晚一些時候，便和親朋好友一道去逛一逛燈市，玩累了再回去，回歸到平常的日子里。

許知霧赤著足踏上閣樓，或許因為高不勝寒，閣樓上也比底下要冷一些，四面都沒有遮擋，無數雙眼睛都朝看過來。

去年這個時候，心里害怕，爹爹便和說，這個位置只能來站，是一州之首的兒，沒有人比更能代表州府的態度，更能安民心。

站在臺子的正中央，向四面行禮之后，看向了閣樓之下的琴師們，沖為首的年輕琴師輕輕頷首。

樂起，許知霧抬起雙臂，繃直了腳尖，擺出一個起舞的姿勢，琴聲“錚”地一響，藏起來的水袖也被投了出去，“咚”地一聲擊中的鼓面。

這支舞跳過無數回，已然十分練，什麼時候跳躍，什麼時候仰頭，什麼時候擊鼓，幾乎出于本能。

于是張的心逐漸消減，甚至在轉的間隙往下落了一眼。

只這麼一眼，的目便捕捉到了人群之中那道白的影。

不知是對他的存在過于在意，還是因為他站在一群書院學生之中，在一片齊整的藍里頭顯得扎眼。

反省自己，對于哥哥回來這件事，竟然是不知所措多過于喜悅的。

為什麼？

底下的謝不倦靜靜仰首看，三年過去，那個天真不知事的小姑娘已經出落得如此耀眼，了萬千目匯聚的中心，哪怕黃昏的日在變暗，上也始終籠著一層明亮的暈。

一曲畢，高臺上的姑娘優雅地站直了，再度朝四個方向一一行禮。刺史的千金這樣赤誠謙遜，百姓們心里都暖洋洋的，不自覺都出了笑意。但他們都戴著統一的神鬼面，許知霧看不見他們的神。

邊忽地一聲輕嘆，“許姑娘真。”

謝不倦沒有轉過頭去看說話的人，卻留意到不只他一人這樣說，周遭很快便有附和聲，隨即一名書院學生神神地說，“我聽聞，許刺史有意招贅，據說不拘家世，擇品貌才德優異者為婿。”

“此話當真？”

學生們熱切地談論起來，謝不倦聽得有些微妙的不適，眉尖也蹙起。

“我說，你們去了也沒用，你們看給許姑娘伴奏的琴師里頭最前面那個。他可是甲班的頭名，才學不用說，相貌也比我們好。他慕許姑娘，還有我等用武之地？”

這話說得既不留，又酸味沖天。

“你把面摘下來，別仗著我們不知道你是誰就盡不說人話！”

“我可不摘，祈愿節的規矩便是進來就要戴面，你奈我何？”

這些氣方剛的學生爭吵起來，謝不倦則神冷淡地往外走。

沒想，當年那個哭花了臉的小小姑娘，已經了年們慕爭奪的對象。

他一步步穿過人群，這些駢州的百姓們有的在談論柴米油鹽的瑣碎事，有的在夸贊刺史千金令人驚艷的一舞，有的說起了州府、許刺史夫婦。好像，已經沒幾個人知道許府曾有一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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