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車，阮梨都還沒有從方才的憤怒中出來，凝白的臉頰微紅，顯然是真的被氣到了。

霍硯舟始終一言未發，任由阮梨帶著他上車，在阮梨口不停起伏的時候還心地遞來了水。

“氣死我了，怎麼可以那樣說你。”阮梨灌下幾口水，才微微緩解了干燥的口舌，從來都不喜歡和人口角爭執，今天是真的被方依的話急了。

“你怎麼還笑？”

霍硯舟是真的在笑，隔著一道薄薄的金邊鏡片，他深湛眼底凝著再明顯不過的笑意。

“第一次被人這樣護著，難道還不許我高興一會兒？”

阮梨啞然，手被霍硯舟覆上。

聽霍硯舟說“第一次”，阮梨又有些心疼，這些年那樣的高位，所有人都在求霍硯舟的庇護，唯獨他自己，從來都沒人護著。

阮梨挽上霍硯舟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那以后我都護著你，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狠狠欺負回去。”

霍硯舟輕笑。

“你笑什麼？不相信我的戰斗力？”阮梨又直起，很認真道，“我只是不喜歡和人爭執，并不代表我好欺負。”

“嗯，已經親眼目睹了霍太太的戰斗力。”霍硯舟微頓，“出乎意料，實力驚人。”

“……”阮梨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這在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也算是極有的時刻了。

“霍硯舟，我不接任何人那樣說你。今天不管是誰，我都敢將一模一樣的話回給他。他們說你在商場上手段狠厲，不近人，但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的人。一旦你真的要下狠手，那肯定是對方做了更過分的事。”

阮梨堅信，的人，心從來都是且清正的。

霍硯舟定定看向邊的孩子，這好像也是第一次，有人對他的行事風格做出這樣的理解。

“這算不算是一種偏？”

“嗯？”

“明目張膽的偏袒，不講道理的信任。”

阮梨眨了眨眼睛，挽著霍硯舟手臂的手指微微收，“那……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笑我，覺得……我傻乎乎的。”

“我只會覺得——”霍硯舟抬手，用指背輕輕蹭阮梨白的臉頰，“我是真的在被你著。”

“笙笙。”

“嗯。”

“再說一遍。”

阮梨不解，眨眨眼，“說什麼？”

“你剛才和方依說的話。”

“我說了那麼多……”

“最后一句。”

阮梨茫然一瞬，想到和方依說的最后一句話——我他，他算計我，我樂意之至。

白皙臉頰上的紅暈倏然變得更深，這一次卻不是因為生氣。

霍硯舟將阮梨攬在邊，下輕輕過的發頂，“我想聽笙笙再說一遍。”

安靜的車子里，阮梨細白的指尖著霍硯舟前的襯衫扣子。

剛才緒激，說出來的話本沒有經過琢磨和細想，現在再讓說一遍……一旦正式起來，阮梨就有點張。

半晌，阮梨還是小聲開口，“霍硯舟。”

“嗯。”

“我……你。”阮梨挲著圓白的小扣子，“很。”

第81章 081

◎因為有你。◎

兩人今晚宿在了棠園，因為明早要在這里拍婚紗照，第一場是中式喜服。

棠園是霍家祖上留下的產業，因園栽種的大片海棠樹而得名，只是眼下海棠花期已過，沒有了春日灼灼時的盛景。

用過晚飯，阮梨說要去Miya那里一趟，大概九十點回來，霍硯舟先行回臥房。

古香古的房間，一水兒的紅木家，屋燃著淡淡的香薰，似是鵝梨香。時間尚早，霍硯舟并無睡意，洗漱過后便在書房理工作。

夏夜靜寂，一彎淺月臨窗而照，將園中的荷塘氤氳出點點波。

夜愈暗時，房門外傳來漸近的腳步聲，柵格門繼而開合。

霍硯舟側眸看過去時，只見著一襲蒼葭梔子齊襦的繞過牡丹屏風，款步而來，如雪在疊袖衫之下，腰間系胭脂绦，輕云紗之下可見海棠暗繡。

和那一次阮梨在紀錄片中出鏡的裝束一模一樣，甚至連朝天髻上簪著的珍珠釵鈿都別無二致。

霍硯舟想起他當時說想把這服買下來，他想要把那一刻阮梨帶給他的驚艷和時轉的宿命永久珍藏，卻不想這一切在今晚竟毫無征兆的復刻。

笙笙說對他是偏，可這又何止是偏。

佩環叮當的走過來，鬢云度，香腮如雪，烏的眼底彎著淺笑，“一樣嗎？”

說這話的時候，阮梨甚至在原地轉了個圈，蒼葭的角蹁躚，如云浪。

霍硯舟安靜地看著憨又靈的模樣，深湛眼底氤氳起笑意，“嗯，一樣。”

“好不好看？”阮梨轉到他的前，沒有一點矯和做作，直接坐在了霍硯舟的上。

霍硯舟將人攬住，手掌在纖細的腰肢間，掌下的布料，如一團輕云。

“好看。”

靈芝紋的紅木案幾上置著仿燭臺燈，燭輕曳，映著薄宣上的海棠花樣，也映著燭火前的一雙人。

眼底愫纏黏織，被這火炙出滾燙。

半晌，霍硯舟起，帶著阮梨一起走到梳妝臺前，“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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